“好!”洛沐风闻言,轻轻点头,驱动跨下坐骑,向京城飞奔。自北四门穿门入城,一路寻来,到得户部员外郎杨府。
通传进去,杨千里大异,除了乐易爷孙,并不曾识得江湖中人。但不知二人来意,只命人请了进去。
二人入得杨府,随着家人来至前厅,杨千里青袍布带,只做平民打扮,迎将出来。“杨大人,恕我等冒昧!”二人见了,上前见礼,洛沐风见展飞只寒暄客套,并不说明来意,不禁心急。
“杨大人!”展飞将礼数尽了,见洛沐风满脸焦躁,也不敢多所耽搁,向杨千里告了罪,开声直问,“杨公子迎娶殇三小姐,可曾回京?”
“思南?”杨千里一怔,“小儿于去岁秋远赴风城迎亲,后闻得风城大雪,想是封了山出不得,故此至今未归,二位何出此言?”
“糟了!”洛沐风闻言,心中惶急,站起身便向外奔去。
“洛兄弟!”展飞忙一手将他拉住,回头向杨千里道,“我二人与殇家有些瓜葛,年初时,我这兄弟得到消息,说有人要在路上设伏,对杨公子与殇三小姐不利。我二人赶去报讯,不料,迎亲车队早已出山。我二人随后一路赶来,却又不见丝毫异状,原盼得他们已安然回京,故寻来一问。”
“对他们不利?”杨千里闻言,如遭雷击,半晌无语。他年过半百,妻子早故,本是生得三子,可前两子均是幼年夭折,只这小儿子得以长大,自是爱如至宝。如今惊闻此等消息,心中怎能不惊?一时间,张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杨大人!”
“杨大人!”
……
展飞与洛沐风见杨千里呆怔,不禁连声相呼。
“哦!”杨千里自惊怔中回神,心慌意乱中,顾不得什么官家仪态,一把拉了展飞,“展大侠,小儿与人无怨无仇,是何人要加害于他?”
“杨大人!”洛沐风闻言接口,“是吏部蒋大人,他要将杨公子和殇三小姐中途截了,用以要协杨大人。”
“公子如何得知?”杨千里闻言,大是迷惑,那吏部蒋文龙虽与他不和,但他图谋之事,洛沐风又如何得知?
“那夜,洛某因了别事,夜探蒋府,恰巧得知!”洛沐风暗暗摇头,此时时机紧迫,这杨千里竟是问些不相干的事情。心中虽是不奈,却也据实相告。
“如此!”杨千里点头,心道洛沐风此时身在杨府,若非属实,不会说出夜探别府之事。心中信了,自又慌乱,一把拉了展飞,“展大侠,老夫只这一个儿子,求二位大侠救他一救!”
“杨大人!”展飞无奈轻应,却不知如何安慰。
“杨大人!”洛沐风心中焦急,连连顿足,“我二人此来,本就为得此事,大人纵是不说,我等岂会袖手不顾?”
“是啊!”展飞轻轻点头,“杨大人,为今之计,是先知晓杨公子行踪,我等沿途寻去才是!”
“行踪?”杨千里微怔,望着展飞的眼眸闪过一丝犹疑。
“杨大人不信我?”展飞皱眉,那丝犹疑并未瞒过他的双眼。
“不,不是!”杨千里急急摇头,心中念头电闪,却是难以抉择。若他二人果是一心相救杨思南与殇若水,那倒罢了。若他二人,便是要对爱子不利之人,自己将杨思南行踪和盘托出,岂不反害了他们?若待不说,却又怕误了相救的时机,不禁大为踌躇。
洛沐风心中虽急,但略一凝思,便知杨千里心存顾虑。心中念头电闪,忽得想起一事,心中一喜。“杨大人!”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封信,交于杨千里手中,“此信乃殇大小姐相托在下,杨大人想是识得!”却是当初,殇聿托他护送楚寒时写给师傅的信,后楚寒逃走,殇若月来寻,事情凑到一处,竟是忘记将这信交还。
“冰丫头的信?”杨千里闻言,精神一振,取了信看时,见那封套上,果是殇聿灵秀飘逸的字迹。“果是冰丫头的字迹!”杨千里大喜。“此信是冰丫头与公子的?”抬眸望向洛沐风,“老夫可看得内容?”只有信皮,实无法证实此信是殇聿交与洛沐风之物,心中虽信了三分,却仍不踏实。
“殇大小姐本是命在下送一人至她师傅处,后事态有变,信却忘记交回,想来,大人看看不防!”洛沐风点头应允,心中暗赞杨千里仔细。虽想私拆此信不妥,但事急从权,也顾不得了。
“如此多谢!”杨千里大喜。殇杨两家交好,殇聿亲笔信,杨千里倒是收得几封。当下唤了人,至书房取了信来,两下比对,果是一般无二。杨千里再细看信中所写,果是洛沐风所言之意,自是信了。
“二位大侠莫怪,事关小儿性命,老夫不得不小心些!”杨千里将信交还洛沐风,连连告罪。
“无防!”展飞见当此危急,杨千里心急爱子性命,虽惊不乱,尚得如此细心,也是暗暗佩服。
杨千里此时不再疑他,将客套话揭过,径自问道,“二位一路追来,想是由茅津渡过的河?”见二人点头,轻轻一叹,“老夫有一幼妹,嫁于陕州,前年有人传信,说妹夫不幸亡故。思南迎亲时,老夫原嘱咐,回来时,绕道陕州,将他姑母接回京城来住。故此,思南是由风陵渡过河,绕道陕州,方转回京城。”
“原是如此!”展、洛二人轻语。“如此,倒是躲过了一场灾祸!”洛沐风不由唇角含笑,轻轻点头。杨思南若绕道陕州,需得多出月余路程,况对方若不知情,必是在茅津渡一路设伏。
“不然!”展飞轻轻皱眉,他老于江湖,却没有洛沐风那般乐观。转向杨千里轻问,“杨公子绕道陕州之事,可有旁人知晓?”
“只老夫与他随身的一些随从知晓!”杨千里轻应,心想,这是杨家家事,又何须说与旁人?
“那便不妥!”展飞一惊,“若杨公子随从之中藏有对方奸细,杨公子岂不危险?”
“那可如何是好?”杨千里闻言,也是惊的脸白。他虽非行武出身,却也明白,风陵渡两侧,多是高山峻岭,杨思南一行又大多不懂武功,若在那山里伏得几十人,杨思南一行怕是均做了山中冤鬼。
“如今,唯有我二人速速寻去!”展飞口中轻应,脚下却不敢耽搁,“此事事关重大,杨大人须防着身边人,我等告辞!”一头向杨千里告辞,一头向府外奔来。
“杨大人若信得过我二人,可否将令妹地址相告?”洛沐风眼见展飞奔去,忙向杨千里要了杨思南姑母的住址,赶出门来。
展飞与洛沐风出得杨府,不敢稍停,翻身上了坐骑,径自出了西城门,向陕州方向奔来。到得第三日,二人已至亚武山下,一路之上,并未见有打斗痕迹,心中均是略安。只望杨思南绕道陕州一事,并不为蒋文龙所知,便只虚惊一场罢了。
“吁!”马行处,眼前望得陕州界碑立在路边,两人齐声勒了坐骑。目光在陕州界碑两侧观望,却是有两条岔路,偏偏两条岔路,均是通往山里。
“走哪边?”洛沐风心中大为焦急。眼见已至陕州,却遇此岔路,若是走错,失了相救的时机,误了殇若水与杨思南的性命!
“分路!”展飞眼见难以抉择,当机立断,“洛兄弟,你走左边那条!”说着,也不多话,手中疆绳疾带,灰驴已向右边路上奔去。
“好!”洛沐风心知,此时唯有分路,方是可行之计。心中佩服展飞果断,腿上已是使力,催动坐下骏马,向左边路上奔去。
方入山时,地势平缓,向前行得里余,山势变得陡险,大路变窄。洛沐风眼见前路已行不得车辆,调转头,正待返回去追展飞,忽听得一阵金铁撞击声,跟着一声惨呼。“吁!”洛沐风轻轻勒马,转身向山道张望,那撞击声,却又消失。
洛沐风心中惊疑,将马头转回,沿山道向山上驰去。方转得两个山角,便闻得有人喝骂,“臭丫头,快下来,否则爷爷一把火烧了你!”
“是个女子!”洛沐风精神一振,策马飞奔,向声音来处疾驰。
“臭丫头,再不下来,爷爷放箭了!”另一个沙哑男子的声音恶狠狠的传来。
声音越来越近,洛沐风闻得就在前方,等不及骏马奔至,马上飞身急掠,向声音来处奔去。转弯处,见两个粗壮男子指了崖上石洞喝骂。二人身侧,横着一具尸体,却是殇府家人打扮。
洛沐风脚下不停,疾掠而出,“两个大男人,欺负弱小女子,也不怕人笑话!”喝骂声中,左手轻扬,两道金光闪处,两个男子应声而倒。却是洛沐风并无暗器,情急中,竟是用两枚铜板打了二人穴道。仰了头,向山崖石洞望去,只见一袭红衫露于洞外,却是见不得人。
“崖上,可是殇三小姐?”洛沐风扬声高呼,“洛沐风在此,请殇三小姐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