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忆晚也毫不遮掩,点头承认:“是!”
原来并不是王子带了王妃回来,而是来见南临皇帝的妃子,大殿之中有人失望,有人和身边之人低声议论起来,也有人但笑不语。
唯有图瑞其变了脸色:“萧佑庭此刻乃我南蛮的俘虏,岂是你这小女子说见就能见的,你就不怕惹来杀生之祸。”
凌忆晚倒也并不惧怕,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只是淡然地一笑:“既然我有这个勇气独身前来,便没有准备活着回去,要杀要剐也请王上随意。”
图瑞其顿时语塞,红颜祸水啊!她是已经将赛维捏在手心,明白他一定用尽一切方法保护她呢?还是她真的已经将生死置身度外?
“那孤便将你也关起来,让你们永世不得相见。”图瑞其盛怒一拍身前的案几:“来人,将这南临妃子拉下去,关入‘天圣殿’内。”
“父王……”图赛维猛地跪了下去:“天圣殿那样的地方,她一个纤纤弱女子怎么可能受得了呢?还请父王三思。”
殿内一些怜香惜玉的大臣也纷纷跪下求情,凌忆晚却好似并不领情,扬起小巧柔美的下颔,高傲地任由士兵将她拉出殿外。
大殿外的兰朵担忧地踱着步,看到凌忆晚之后面色微微有些怔愣,在殿外她一惊听得真切明了,她便是萧佑庭心心念念向着的那一个人,带着些嫉妒和同情,她神情复杂地望了她一眼便匆匆离去。
天圣殿其实根本就是一座冰窟,虽然士兵们给了凌忆晚两床棉被,但是她依旧浑身冒着寒气,看着满室的冰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图赛维会帮她求情了,这样恶劣的环境即便是身体强健的男子也未必能够捱过十天,更不要说她这柔弱的小女子了。
她望着窗外的月光,对自己说没关系,至少现在的她已经和他在同一个地方,至少她知道他此刻安然无恙。
第二日,便有人将满是的冰石撤走,换上一个个巨大的火炉,她明白了,这天圣殿不过就是南蛮人折磨人的炼狱,不过就这些小伎俩就妄想将她打倒么?
夜晚,熊熊的烈火依旧没有熄灭,她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快要被烤干,但是她也只能咬着牙停住,南蛮王不过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折磨她而后让她屈服。
不,她不可能会屈服,已经跋山涉水地来到了这里,怎能轻言放弃?在没有见到皇上之前,她死也必须挺过去。
“叩叩……叩叩……”门外有声音,她虚弱地张了张嘴,惊觉喉咙已经干涩到说不出话来。
“图兰朵,你从父王那里偷的钥匙不会是假的吧?为何怎么也打不开呢?”隐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她知道那是图赛维的声音,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够无力地躺在滚烫的地上,静静地听着等待着。
随后是一个女子清丽陌生的声音:“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要知道这可是父王贴身放着的,我可是串通了阿古丽一起偷出来的,你也知道父王最喜欢阿古丽侍寝了。”
图赛维似乎有了半刻的沉默,再开口声音中不可抑制地带着浓烈的伤感:“是阿古丽帮忙的么?那……会不会是开锁的方式不对?”图赛维一把抢过兰朵手中的钥匙,仔细研究着钥匙与锁孔的形状,殿内袭来的热浪让他一向冷静的他越来越急躁了起来。
兰朵不悦地嘟起小嘴:“莫不会是阿古丽背叛了我,和父王串通起来弄了把假钥匙给我吧!”
图赛维无暇理睬兰朵,只是试探地反了个方向将钥匙插入锁孔,而后往左轻轻一转,只听见“咔”的一声,第一道锁似乎是打开了,他又往右转了一圈,“咔”,第二道打开,左右已经无法转动,他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炎热真的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轻轻将钥匙再往里一推,锁居然奇迹般地被打开了。
“天啊!这么难开的锁竟然让王兄不菲吹灰之力便打开了。”兰朵兴奋地压低了声音激动地呼出来,那音调满满的都是崇拜之意。
两人悄然进入殿内,巨大的火炉喷发出的热浪让他们睁不开眼,兰朵率先看到了躺在地上不动弹的凌忆晚,她指着那个方向:“王兄,在那里。”
图赛维立即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她微微睁开双眼,干涸的嘴唇翕动着,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说出一个字。
两人偷偷摸摸地将凌忆晚带到了兰朵所住的宫殿,一路之上虽然也遇到了几个宫人,但是他们都好似看不见他们一样,兰朵甚是得意地自夸道:“你看,他们都知道我们在做不光彩的事情,所幸平日里本公主人缘极好,到了这么关键时刻大家也都是向着我们哪!”
图赛维敷衍地“嗯”了一声,温柔地将凌忆晚放在兰朵的床榻之上:“兰朵,水拿来。”
兰朵先是一愣,敢情将她当做侍女一般来使唤了,也罢也罢,谁让他是王子殿下呢!只半刻她便乖巧地端来了水杯递给他。
他万分细心地将水一点一点地灌入她的口中,就如久旱逢甘霖,她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但是喉咙却因为清水的润泽而舒服了很多,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微弱的声音飘出:“帮我……救皇上……”
图赛维与兰朵同时一惊,无声无息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兰朵似乎很不满:“我不管你是一晚还是两晚,他萧佑庭可是当定了我图兰朵的驸马了。”
凌忆晚蓦然一惊,挣扎着想要起身,图赛维爱怜地轻轻按住她的肩头:“不要乱动,此刻你的身体太虚弱,先好好休息,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见面。”
“王兄,他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你都不知道,你要怎么帮?”一边的兰朵气得直跺脚,好人不是这么当的,他分明就是为了讨美人的欢心。
图赛维却是微微勾起一抹浅笑:“是你不知道而已,但是凭我对父王的了解,我怎么可能会猜不到萧佑庭被父王关在了什么地方呢?”
好吧!又是传男不传女,连秘密基地都是只有王兄才知道,她这个公主当得也够失败。
凌忆晚听他这么一说,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安心地闭上了双眼,倦意便如潮水般一涌而上,她是真的好累,仿佛有好久好久都没有好好休息,恍惚间,她感觉到一双温柔的大手轻轻地拂过脸庞,掌心之间厚重的茧子让她的皮肤隐隐生疼,这是一种多么熟悉的感觉……
悠长地吐出一口气,凌忆晚悠然转醒,映入眼帘的是图赛维和图兰朵兄妹两焦急的目光,一见她醒来,兰朵开心地摇了摇她的手臂:“好担心你会醒不过来哦!”
那冰火两重天的炼狱,恐怕能够活下来的人不在多数吧!
图赛维则是神色凝重地在一边踱步,兰朵有些纳闷:“王兄,你不要走来走去的好吗?再平静的心情都被你给走烦闷了。”
图赛维蓦然一回首,望着凌忆晚的眼神有着些微的歉意:“你对你的未来可有何打算?是想要独自回南临朝还是留在我们南蛮国继续等待?”
这话是什么意思,凌忆晚眉头一蹙,心头顿时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兰朵也很好奇:“王兄,发生什么事情了么?怎么说话这么奇怪。”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萧佑庭被锁在冷宫的内殿,除了送饭的人,没有人能够接近,我甚至买通了冷宫的绪妃,也依旧是无济于事……”
“那是……我没有办法见到皇上……是么?”凌忆晚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瞬间一黑。
“目前是真的想不到任何的办法……眼下父王已经知道了我们将你救出,冷宫那边必定会加派人手,恐怕是困难重重了。”图赛维低头沉吟片刻,有些无奈地点燃一点希望:“所幸还有一个送饭人,或许可以从哪方面想办法。”
兰朵有些担忧地站起身子,目光透过敞开的窗子望向遥远的冷宫的方向,一时竟也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就算他可以填饱肚子,可是冷宫里面关着的可是一群如狼似虎、多年见不到男人的女人啊……况且他又长得那样好看……莫不会……”她猛地摇头,不断地提示着自己想多了:“不会的不会的……”
图赛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小脑袋瓜子在胡思乱想什么呢?那里根本就没人能够靠近,就算是阿古丽或许也已经帮不上忙了。”
“阿古丽……”兰朵瞥了一眼床榻之上虚弱的凌忆晚,尽管是情敌,可是她依旧心生不舍,是美人太惹人怜爱还是她根本就对萧佑庭的境况放心不下:“我已经欠了阿古丽一个人情了,若是这次再去求她帮忙可能不妥。”突然,她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双眸陡然放光:“王兄,或许你去和阿古丽说,这件事就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了”
图赛维面露难色,仰首哀声一叹:“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况且,她已经帮了我们一次,虽说父王并没有怪罪于她,但是这样的事情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即便父王再宠再爱她,都会为她带去不必要的困扰。”
“这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无法释怀吗?”兰朵低头沉重一叹,都说自古多情空余恨,难道真的是此恨绵绵无绝期吗?
遥想当年,阿古丽和王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相爱的两人因为身份的悬殊,婚事根本就不会被允许,即便是想尽了一切方法也依旧被迟迟地耽搁了下来,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他带着她跪在父王的面前久久不肯起身,只为得到幸福的成全,可谁都不曾想到父王竟然对阿古丽的容貌惊为天人,从此……,神仙眷侣被自己的父亲横刀夺爱,两个曾经那么相爱的人也只能够在不经意的刹那默默地对望一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