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昭仪,你可算是来了,你可知朕与容妃等了你许久。”还未见其人便已经闻其声。
凌忆晚娥眉微蹙,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在大殿的角落之中,萧亦寒背对着她的方向,玄色的龙袍在昏暗的烛火之下衬得他愈加气宇轩昂。
凌忆晚盈盈一拜:“臣妾见过皇上。”
萧亦寒这才转过身子,面上的神情晦暗不明,让她看不真切,走得近了些,才发觉他是在笑,笑意里有着一抹深刻的残酷。
凌忆晚并未起身,他朝着她的方向走去,待到了她的身边便与他擦身而过,刻意的忽略让人心下难免不自在。
“跟着朕。”只淡然一句,便再无其他。
凌忆晚无力拒绝,早就已经疲惫不堪的身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紧紧地跟随着他的步伐。
方向是云时宫的寝殿,她在心头暗叫不妙,明了此行并不会是好事。
寝殿之内灯火通明,说不尽的富丽堂皇,待到萧亦寒进入,殿内的宫女便掩嘴低笑着将层层的帷幔放了下来,浅粉色很好地营造了暧昧的氛围。
每走一步,都有烛火被灭掉,一直到停下脚步,殿内已是昏黄一片。
穆景瑢就那样清清冷冷地站在了帷幔的深处,妙曼的身姿令人无法移开视线,凌忆晚神色黯然地低下头去,萧亦寒的目的她算是知道了,先让宝如带着她将体力消耗殆尽,让她以如此狼狈的模样与如此飘然欲仙的穆景瑢形成鲜明对比。
是的,他的目的达到了,她已经觉得自惭形秽,不敢再向前走去。
手指,突然拂过她的额际,将她的的汗珠拭去,但是没有一丝热度,动作有些僵硬,他甚至没有正眼看她。
是呢!有了如此美人,又怎么会多看一眼狼狈的她呢?
穆景瑢似乎有些不解:“皇上,这……”
凌忆晚也不解,她没有开口,只是等待着萧亦寒宣布他的想法。
可是,整个寝殿之中有两名嫔妃,容妃以及瑾昭仪……
凌忆晚黯寂地低下头去,果然与猜想的差不多,他是想要她伺候着容妃侍寝么?难道他认为这样做他就会伤心欲绝么?
没有爱,即便是眼睁睁地望着一切,也只会无动于衷,好似看戏一般。
凌忆晚的番外:
“都这样了,还做什么皇后,不如早早的腾出来这个位置给别人,省的拖累我们。”
“嘘,说这种话,也不怕杀头!”
“怕什么,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会来。”说着,那宫女指了指就在一边的凌忆晚嘲笑道:“有个喘气的也和死了差不多,听不见看不到的!”
这些宫人大概还以为她眼瞎耳聋,因此,说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避讳,所以,这些看似八卦却很实在的谈话就全部入了躺在床上的皇后凌忆晚的耳。
凌忆晚躺在床上竖耳细听,虽然知道她们骂的是自己,但是听到这些话后,她先是忍不住的莞尔一笑,笑过之后,她又不得不认真思考。
她自从跳楼重生为这个瞎眼皇后之后,几乎每天被各种阿猫阿狗羞辱。
不过是失宠皇后,好歹还算衣食无忧,如果哪天真的被废,出了这个皇城,她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残疾人可怎么过活?
一心只想着自己的问题,凌忆晚并没有注意到刚刚还在谈话的两个宫人早已停了下来。等她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扼上了她的脖子。
来人似乎对她恨之入骨,捏着她脖子的手越来越紧。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少,凌忆晚拼命忍着想要挣扎的冲动,只等自己就此死在这个人的手上,然后回到现代去。
很快,那陌生人好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怔后松开了手。
“想死,没有那么容易!”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后,来人飘然离去。
大难不死的凌忆晚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无暇去追究这个意外出现的人到底是谁。只等气顺了之后才跌跌撞撞的坐了起来,靠坐在床边沙哑着嗓子喊:“来……来人呐!”
可是,过了很久,屋里都没有一个人进来。
平静了片刻,她才想起来刚才屋里的那两个宫女,于是又轻喊了两声,无人应答后她只好壮着胆子朝前摸索了两步。
很快,她便在地上摸到了一人的胳膊。正当她准备试那人鼻息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被人拉住手腕,凌忆晚一惊之下竟意外地平静了下来,睁着空洞的双眼“望向”来人,惊讶地问:“你不是已经走了?”
似乎是没想到凌忆晚会这样说,听到这话,那陌生人倒是吃了一惊,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被问的一愣,然后凌忆晚迅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冷哼一声,在心底暗骂:鬼才知道你是谁,老娘的眼瞎了,鼻子又没瞎,你身上这么浓的酒气,老娘要是闻不到才出鬼呢!
见凌忆晚眉头轻蹙,那陌生人像是受了刺激般地丢开她的手,大声地说:“你不是发誓说永不开口说话!”
听到这话,凌忆晚愁云惨淡的心内窃喜,原来是老熟人,否则怎么会连发誓这种隐秘的事情都知道。眼见自己就要挖出一些秘密,有那么一瞬间,凌忆晚觉得自己心里乐开了花。但为避免打草惊蛇,她只能使劲憋着自己。
见凌忆晚呆坐着沉默不语,来人语气轻蔑的谩骂:“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无端被骂,凌忆晚虽然生气,但也只能忍着,心内已经开始猜测他的身份。
先撇开这人和她的关系不谈,单说他这么潇洒的独闯皇宫,身份应该不会简单。这里毕竟是皇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就算她是不受宠的皇后,可毕竟也是皇后,众人就算是不顾及她的安危,也得顾及其他贵人的安危吧。难道说这人是江湖侠客?又或者是皇亲贵胄?
可是,据她这些天的了解,这具身体的主人在成为皇后之前是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认识江湖人士的概率应该很小。所以说,排除武林高手这个可能后就只剩下了后者。
皇亲贵胄?将脑子里仅有的关于这个朝代的知识搜索遍后,凌忆晚都没找到有用的东西,不由得沮丧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就是这口气,让面前的陌生人发了狂。还未等她回神,一股浓郁的酒气就迎面而来,凌忆晚下意识的向后仰头,可是那张湿润冰冷的唇还是凑了过来。
这变化太快,凌忆晚惊吓之中不知作何反应,只能被动的感受那人略带羞辱的在自己的嘴唇和耳鬓厮磨。并鄙夷地说:“你的坚贞,不过如此!”
被人轻薄,隐忍了半晌的凌忆晚终究还是发了飙。大怒道:“姑奶奶的坚贞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算哪根葱?”
“和我有没有关系,你以后会知道的!”那人看着凌忆晚冷哼一声,轻轻一跃,从墙头飞了出去。
被人威胁,凌忆晚怒道:“你以为你是谁呀!”说着,便不管不顾的追了出去。
忘记自己的眼睛看不到,凌忆晚出门走了很远才认识到错误判断带来的恶果。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只能摸索着冰凉的宫墙慢慢前行,一边在心内祈求巡逻侍卫别把她当成刺客,一边奢望能遇着好人将她送回去。
天气刚刚回春,已是深夜,追“贼”的薄汗褪去,她穿着单薄的中衣在夜风中行走,渐渐觉得寒气逼人。
躬背缩肩的走了不知多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响动,虽不知是何方神圣,但她还是满怀希望的回首。
等远处的人靠近,她刚想张嘴,就听有人训斥道:“什么人?找死呢!”说着便是一个巴掌落在了脸上。
被打的一愣,本来想低调息事的凌忆晚骤然大怒,就算她是失宠的皇后,可毕竟也还是皇后吧,这皇宫内,除了皇帝,怎么着也是她最大吧。这不知哪里来的太监,竟也敢拿她撒气,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揉着通红的脸颊,凌忆晚拿捏起起皇后的款儿说:“我就是找死呢,怎样?”
听到吵闹声,步辇内闭目养神的女子蹙眉看了看身边醉酒的人,然后柔声吩咐:“不管是谁,都先退下,阻拦圣驾,可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