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淳于溪一直看着呼延国君的步辇淹没在夜幕之中不见了影子,心里那丝不安仍旧挥之不去,直到皇后走至身前,仍浑然不知所觉。
“皇上?”皇后又叫了一声,淳于溪才回过神来,“夜里风疾,皇后早点回去歇息吧。”
皇后瞧见他眉宇间散不开的忧愁,心里一下又一下地纠结起来,“贵嫔妹妹刚才在殿前晕倒,臣妾想先去看看她。”
淳于溪看了看天色,想着他也正是要往茗香宫去的,于是点了点头,携了皇后的手,一起上了御辇。
“去茗香宫。”他吩咐道。
一路上,皇后都没有抽回被他牵着的手,感觉似乎回到了初婚时,那种被他牵着,心里眼里只有他的甜蜜一股脑儿涌进心里来。
今夜她是特意装扮过一番的,只是没有料到,呼延国君竟然会送一套金丝羽衣给了珍贵嫔。在那样一套服饰,那样的舞姿下,她再装扮,也是徒然。
只是没想到,她对贵嫔的关心,竟然可以换来与他同乘。心底里竟是酸甜交集,一时说不出滋味来。
瑜妃扶着凤儿的手微微颤抖,淳于溪牵着皇后上了御辇,他连正眼都没有向她这一边瞧过。
她咬着嘴唇欲裂,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里,像蛰在心里头的一根根芒刺,刺得她浑身都痛。
薛惠仪笑看着她脸上变换的神色,缓缓走近了她几步,聪明地停在离她两三步距离的地方笑问:“贵嫔刚晋了级,又得皇上皇后亲自探望,姐姐不去么?”
是了,她们都是要去茗香宫的,瑜妃敛起了脸上的神色,笑着说:“珍贵嫔现在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肉,她有事,怎能不去看望?”
说罢,便携了凤儿的手,上了她的肩辇。
薛惠仪被瑜妃忽然转变的态度吓得怔了怔,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瑜妃的狠厉以前在王府里便早已是出了名的,她现在居然收起了那副骄傲的行头,摆出一副恭维珍贵嫔的样子。
“那个是瑜妃吗?”她不禁低声问了一句。
“她是瑜妃啊。”林美人上前扶了她一把,不解地说道。
“我们也去看看吧。”薛惠仪握住了林美人的手问道。
林美人手心冰冷,一听见说要去茗香宫,吓得脸色都发白了。
“妹妹怎么了?”薛惠仪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林美人赶紧抽出手,藏在衣袖底下暖着,知道自己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再抬头看薛惠仪,只自觉地退后两步,把自己深深地隐在屋檐的阴影下。
“可能今晚风疾,嫔妾受了些风寒而已。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林美人低声说道。
“好吧。”林美人的身体一向都孱孱弱弱的,薛惠仪也就不以为意,“那妹妹好好歇息吧,明日再去也不迟。”说罢,她便不再看她,扶了宫女的手上了她的步辇。
林美人蔫蔫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几不可查地吐了一口浊气。缓缓伸出自己的双手,那上面还留着淡淡的星星点点的金色印子,不稍加留意,一点都看不出来。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叫声,打破了茗香宫寂静的夜,主殿茗惜阁一片昏暗,只余点点烛火,照着前殿进门的路。
小雨和一众宫女太监听到声音,赶紧从屋内走出来迎驾。
一众之人跪拜在殿前的石阶上,独独不见了方若。
淳于溪的心微微一颤,一阵不好的预感袭来,他整个身子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茗惜阁为何不点灯?”
小雨抬头望淳于溪身后瞧了瞧,眉头轻轻蹙起,皇上都来了,怎的主子还没回来?
“小主……呃,不对,是娘娘还没有回来,是以没有点灯。”
“你说什么?!”淳于溪终于明白这一夜的心神不宁究竟所为何事。他伸手扬起一袂龙袍,大步冲进了茗惜阁。
里面一应摆设跟他下午离去的时候一样,昏暗之下,只看见大殿正中烧得正旺的火炉。
皇后见状,也微微蹙起了眉头:“贵嫔离席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她晋级的消息你们都知道了,为何却没有见人回来呢?”
小雨跪在地上焦急地回答说:“娘娘晋级的消息是通传的太监来传的话,但是他并没有告知娘娘要回来。奴婢还以为娘娘今夜还会回昭阳殿的……”
听见她如此说,淳于溪拂了拂衣袖,二话不说冲出了茗香宫。
“皇上……”太监们都吓坏了,皇上如此焦急,居然不坐御辇。
皇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离去,心里也很是焦急,她吩咐小雨道:“你家主子回来了的话,就让人传话给本宫。”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的突然凭空消失了呢?
她扶了宫女的手,才走到辇前,却止步了。那毕竟是御辇,皇上没有发话,她怎可以随便乱坐?
可是这一路要走去昭阳殿,白雪皑皑,路上并不好走,她这副身躯走到那里,怕怎么也得要半刻钟。
咬了咬牙,她终是登上了御辇,让太监带着她去昭阳殿。
淳于溪一路疾奔回到昭阳殿,因为没有太监通传,把在店内留守的宫女太监吓得三魂不见了气魄。
他气势如虹地到来,却发现店内除了比茗惜阁多几个人,多几盏灯之外,不见他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