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玉儿她一定还在某个地方拼命挣扎着,等待他前去救她,这一次,他一定要最先找到她,再也不让其他的男子,赶在他之前见到她了,他慕容皎发誓!
慕容皎猩红着双眼,用力地将慕容皓推倒在地,犹如他突然而至时一般,再次运起轻功飞身离开。
京都楚府。
虽然不若皇亲国戚的府邸一般气势凌人、富丽堂皇,可也是层台累榭、雕梁画栋的大富之家。
内院的某个院子,直从外观看来,也是丹楹刻桷、美轮美奂,还有院中侍立的一众婢女,个个身形纤瘦、容颜秀丽,不知底细之人一见,定然会以为这是哪个富户或者权臣的后院美人儿群。
可不是嘛,这些女子确实是楚氏主母为自家独子遴选的后院通房。此时,楚母被柳絮儿搀扶着,立在院中,看着满院的各色女子,心中暗叹不已。
这么多美貌女子,寻常人家的子弟,只怕如何想望都无法得到,偏她那才貌出众的儿子,对她的这番苦心视而不见不说,竟然还从不近这些女色。
这怎么行,楚氏一族本就人丁单薄,瑜儿他又是独苗一根,肩负着兴旺楚氏的重任,不近女色,如何传宗接代,楚氏如此大的家业又要如何传承呀?
虽然,絮儿她一心一意想要嫁进楚家,可是,她的夫君和孩儿不同意,她这做姑母的也是有心无力啊。
刚才柳絮儿提的主意,楚母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如果她真将柳絮儿送到了楚瑜的床上,她只怕以楚瑜的性格,会适得其反。
楚瑜从小异常独立刚强,虽然面上对她这母亲孝敬有加,可是,对于他的婚事,他从未松过口,一再强调要自己做主,不让她来插手。
而她的夫君,有限的在家时间里,也是对她再三叮嘱,千万不可插手楚瑜的婚事。
这令楚母异常的无奈和挫败,没办法只得一再敷衍柳絮儿提的要求。
今日,楚瑜自被从皇宫送回楚府,便一直昏迷不醒着。
楚香莹一再驱赶柳絮儿离开,偏她脸皮厚得跟什么似的,不但懒着不走,还再三向她娘亲出主意,千方百计地想将她赶离她家兄长身边。
柳絮儿的目的那么明显,不就是想把她弄开,好与她家兄长成了好事,生米煮成熟饭嘛。
哼,柳絮儿那是做梦!
只要她楚香莹还活着,她柳絮儿就别想得逞!
楚香莹再次低头望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楚瑜,心中十分焦急,叠声道:“哎呀,死福贵,臭福贵,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她真怕福贵再不将黎叔带来,她娘若是下定决心,让人将她送走,那她家兄长果真就要清白不保了。
就在楚香莹站起来,在床边焦急的踱步之际,床上处在深度昏迷的楚瑜,两边眼角却有两滴透明的液体凝结,片刻后迅速滑落,消失不见。
就在柳絮儿的再三游说下,楚母眼见着就要同意她的做法了,这时,院门外终于响起福贵高亢激动的声音:“黎叔,你快点快点,救命啊,我家少爷要死啦!”
楚氏一听,有人胆敢咒她儿子死,立时脸色大变,沉声道:“胡说!来人,将这满嘴胡言乱语的恶奴,给我拉下去砍了!”
正要蹿进院子的福贵一听,瞬间闪至黎叔的身后,惨白着脸道:“黎叔黎叔,救命!”
黎叔闻言,轻捋了下胡须,向楚母浅施一礼,道:“楚夫人安好!”
楚母沉着脸,狠狠地瞪了福贵一眼,不愉地看着黎叔说:“黎大夫,我要教训我家的恶奴,请你让开。”
谁知,黎叔异常认真地回答说:“夫人恐怕错怪了福贵,他说的并没有错,少爷他此时的情况的确十分危急。据福贵所说的征状,少爷所中的不是普通的迷药,而是南鄅国皇室特制的顶级迷药,此迷药无色无味,令人防不胜防,若是短时间内不予解开,恐他将永远昏迷下去。”
“你说什么!果真如此?”楚母一听,脸上顿时浮现惊恐之色,可黎叔竟然对着她连连点头,她立时趔趄了一下,险些晕倒,幸好身旁的婢女及柳絮儿及时扶住了她。
这时,楚香莹突然自屋内冲了出来,大声问:“黎叔,你说的可是真的?”
黎叔转身看着她,再次微微点头,这下,连楚香莹也被吓得六神无主了,连忙扯过他就往屋内走,福贵一见,赶紧背好身上的药箱,紧跟了上去。
楚母本想跟上去看看,可她刚刚抬步,却突然两眼一闭,终是受不住惊吓晕了过去,顿时,后院的这些女子,个个争先恐后的跑来想要搀扶她,被柳絮儿一声大吼终给镇住了。
柳絮儿远远地看了看屋内的情形,见楚香莹和福贵在忙碌地给黎叔打下手,根本无暇顾及她母亲晕倒的事情,不由相信了黎叔的话,开始担心起楚瑜的安危来。当下,她也只好带着满院的女子,扶着昏迷的姑母出了楚瑜的院子。
其实,黎叔没有说谎,此时的楚瑜看起来确实极为凶险,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他想要救醒楚瑜,还是需要颇费一番精力的,只因他没有对症的解药。
而黎叔想要解了楚瑜的症状,起码得花费一天左右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楚瑜除了继续昏睡,别无他法。
这个世上,此时最郁闷的人,当属惠王慕容皑了。
他原本以为今日寿诞之上,先生会助他一举夺嫡,可是,他坐在宴席之中,苦等良久,直至宴席散去,始终没有等来半分异状。
究竟出了何事,以至先生的计划,临时取消了,他不得而知。
事后,他回到惠王府,下人更是告知他,先生并不在府内。
可是,片刻后,慕容皑又开始担心先生的安危,他不相信先生如此费心的谋划会是涮了他,此前先生从未欺骗过他,且一心为他谋划,如若他因为遭遇了突发事件而耽搁了此事,还有些说得过去。
就在慕容皑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时,先生终是回来了。
慕容皑连忙上前检视着先生,得知先生身体无虞且无其他异状发生时,慕容皑终是忍不住当庭发怒,责问先生何以出尔反尔、不助他一臂之力。
没想到,这一次,先生不但用他那异常狰狞的面具直直地盯着他,他还有种错觉,觉得先生似乎恨不得将他的脖子给当庭拧下来。
就在慕容皑心生恐怖之时,先生终是错开了视线,并且言说,目前时机未到,恐起事后,功败垂成,让他稍作忍耐,待时机成熟了,他必会助他登上九五之位。
慕容皑在经历了心惊胆战的恐吓之后,又是万分的感动,觉得此生他能得遇先生,简直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先生临走时,还说,为了不让太子和皇帝起疑,让梅贵妃多去皇后宫中走走,与之交好。
慕容皑虽然不明白先生此番嘱咐有何深意,可他也连忙应下,待先生走后,他便亲自进宫去见他的母妃梅贵妃,执行先生的指令。
太后六十寿诞,皇宫热热闹闹地举办了三天的庆典,终是顺顺利利地完成了。
这三天来,皇后梁氏是异常的痛苦,她一直觉得身体不适,只是,召见了无数的御医来诊治,都说她身体无恙,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在面对太后婆婆及皇帝相公的异样目光时,皇后也只是咬牙坚持着。
没想到,她的死对头梅贵妃,这一次却注意到了她的不适,一再对她嘘寒问暖,这令皇后心中异常难言。
这天晚上,顺德帝与梅贵妃一道相携前来探望皇后,梅贵妃送来了上好的补品,温言软语的向皇后表达她深深的关切之情。
皇后直觉地心中抗拒,脸上的神色也一直是淡淡的,顺德帝一见,竟然大声地责备她不知好歹,辜负了梅贵妃的一番好意,还说她也不照镜子看看,都人老珠黄了,这般装模作样的行为,简直失了皇后的风仪。
皇后听了,心中异常寒凉,这个放在心上一辈子的男人,他的心中始终不曾有她,她明明身体极其难受,却被他说成矫揉造作意欲向他争宠。
罢了罢了,她早该死心了不是,为何还会心中对他有所想望。
恰好这时,太子慕容皎从外面归来,亲眼目睹了他的父皇大声斥责讥讽他母后的那一幕。
本就心系楚玉安危的他,顿时就怒了,他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女人,他都无法保护好,何以顶天立地地活在这个世上。
他没有顾及顺德帝在场,对着那个虚伪异常的梅贵妃恶语相向,直气得梅贵妃花枝乱颤,伏在顺德帝的身上嘤嘤哭泣。
顺德帝更加暴怒,一叠声地说着,他要废了慕容皎的太子之位,慕容皎听了,当下便趴了自己身上的明黄太子袍服。
此举,更是令顺德帝喘气都不顺了。
就在这时,皇后忽然异常痛苦地抚着心口,一仰头颅,张嘴之时,大量的鲜血自她口中喷薄而出,慕容皎见了,简直目眦欲裂,飞身扑过去的时候,只来得及抓住皇后垂下的手臂,皇后已然猝死了过去。
慕容皎一边痛声高呼着御医,一边恶狠狠地瞪着顺德帝及梅贵妃二人。
顺德帝亦想像不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他扭头目光阴沉地盯着梅贵妃,直吓得梅贵妃连连摆手,嘴里一连颤声说着:“不是臣妾,不是臣妾所为,求皇上明察!”
即使御医女医跪了一地,仍然没有救回皇后梁氏的性命。
东虢国皇后梁氏,在当朝夏太后六十寿诞后的第三天晚上,薨了。
紧接着,第二天早上,太子妃王氏心雅,也跟着殁了。
当下,慕容皎成了世上最悲催的太子,不到一日的时间内,死了两个最重要的女人。
即使他有心挂念楚玉的安危,依然派出大量的人力去寻找她,可是,他依然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毕竟,是他亲眼所见,他的母后,因为顺德帝的怒斥,而突然心伤至死,还有那恶毒虚伪的梅贵妃,也是杀害他母后的刽子手。
慕容皎穿着白色的孝服,异常心痛地守在皇后的灵柩边,迎来了一直仇视他们母子的慕容皓。
此时的慕容皓,神情十分憔悴,可这并没有妨碍他幸灾乐祸地嘲讽慕容皎一番,言说,天意如此,恶毒的女人,必然不得善终。
痛怒交加的慕容皎,当下便对他拳脚相向,二人缠斗在一处时,顺德帝赶到了。
顺德帝大声地痛斥着慕容皎兄弟,可这二人竟然对他的制止斥责之言不闻不问,越打越起劲,直从皇后的中宫一直缠斗到宫外。
二人在护城河畔的城墙之上,倾尽全力,拳来掌往,打得好不热闹,这时,突然自暗处飞来一个黑衣人,对着这兄弟二人同时发出气势磅礴的两掌。
即使察觉到危机时,兄弟二人有心停止内斗想要共同御敌,可是,架不住对方来势迅猛,等到他们收回攻向对方的拳掌,再来迎击不明人士的偷袭攻击时,已然失了力道。
身着白色孝衣的慕容皎,当时,便被来人打落护城河里,丝毫没有半点挣扎,便沉了下去。
从空中跌落地面的慕容皓,捂着胸口,直觉得心口钝痛难当,恐他心脉已被来人震碎了,可是,当他目光急急投向落向护城河的慕容皎时,却看到一抹白色袍角堪堪沉没,不由虎目圆睁忍着剧痛疾呼道:“大皇兄!大…皇兄…”
“哈哈哈哈!慕容皓,适才你们兄弟二人缠斗时,不是还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吗?怎么此时,本尊替你解决了他,你却表现得这般痛心疾首?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这副模样,做给谁看哪!哈哈哈哈!”
“你,你是何人?竟敢刺杀皇族!本王,本王要杀了你!”慕容皓当下挣扎着想要起身,无奈伤势太重,几番挣扎,始终不起。
黑衣加身面具蒙脸的男子,闻言,更是张开双手仰天狂笑不止,忽然,他猛地止了笑声,慢慢朝着兀自挣扎不休的慕容皓走去,边走边说:“本尊是何人,你去到阴曹地府,问你的好皇叔慕容宸,他自会告知于你!本尊不但敢诛杀皇族,还要覆灭了你慕容氏百年的帝业,让你的好皇叔慕容宸知道,他此生最大的错事,便是招惹到本尊,哼!慕容皓,你受死吧!”
什么?来人竟说,他的皇叔兼师父慕容宸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师父他武功高强,清风剑法独步天下,在武林中鲜有敌手,怎会那么容易就让人给杀死了?
可是,如若师父他安然无恙,皇祖母六十寿诞,他为何没有及时赶回来祝寿?那是他的生身母亲过寿,还是那么重要的花甲大寿,他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不回来呀!
莫非,皇叔他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
此时的慕容皓,气血翻涌间,惊异万分。可他此刻得知了,慕容皇族正面临着异常凶险的时刻,却也无能为力了。
他自己犹是伤重垂危、性命难保,不由暗自后悔,不该逞一时之气,与皇兄慕容皎相斗。
若是他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共同御敌,慕容皇族尚有一线生机,此刻看来,恐慕容氏的江山危矣,只愿他的父皇,能早日察觉到这潜藏的巨大危机,能力挽狂澜,保住慕容氏几百年的帝业。
他就算身死,也可以同玉儿及那未曾蒙面的孩儿一起,在阴曹地府一家团聚了。
这一刻的慕容皓,胸口的衣襟处满是盛开的血花,他心中凄然,已然作好了必死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