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楚玉的所有时间,要么是用来背诵剑谱、心法,要么是在琢磨比划剑招剑式,而仇恨,是她生活中的主旋律。
如今,她那小脸上泛着的光芒,比之从前不知柔和了多少倍,眼神也是愉悦而祥和的,虽然没有在雁荡山初见她时的活泼开朗,但至少看不到明显仇恨的情绪了。
薛泽昊敛了气息,伫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楚玉,只觉得满心欢喜,那种幸福而满足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楚玉才伸手去抚弄身前一株开得正旺的菊花,忽然似有所觉,轻轻地转身,果然见到薛泽昊不知何时回来了,手上拎满了包裹却站在院子外面,她不由展颜一笑轻声道:“薛大哥,你回来了!”
即使是她脸上有损,如此舒心的笑颜,还是令薛泽昊心中倍感温馨,他连忙紧走几步上前,将手上的包裹全部放到地上,想要伸手扶住楚玉,又思及手上有些许尘土,只得站在楚玉面前,柔和的目光先是将她上下巡视了一遍,这才温言道:“玉儿,可有哪里不适,怎么就起来了呢?蒋大夫不是说,你要在床上躺上半月吗?”
楚玉的视线瞟了自己腹部一眼,再转回迎上薛泽昊关切的目光,轻轻地摇摇头说:“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适当的晒晒太阳,或许还比较有利于宝宝的成长。”
薛泽昊与楚玉的视线一致,扫过她的腹部,再对上她美丽的眼睛,他眼神中的深意,直令楚玉俏丽的双颊,迅速染上了一抹粉色,嗔道:“薛大哥!”
薛泽昊终是没忍住,上前将楚玉轻轻地拥进了怀里,低着头,火热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她,醉人的男子嗓音,只在楚玉的头顶上响起:“玉儿,不是说好了,此后都要叫我”昊“,或者,你更喜欢称呼我为夫君?”
男子的手臂,结实而有力,宽厚的胸膛,紧贴着女子柔软的身体,薄薄的衣衫,挡不住两人渐渐升起的体温,就连那吐出的话语也似带着几分炽热之感。
楚玉闻着鼻端醉人的男儿体香,正欲推拒,无奈或许是久站之故,竟有些眩晕之感,思及此后终会与眼前的男子,携手一生,迟早得适应二人的亲密相处,便也没有再动,反而是放松了下来,将自身的重量全部倚靠在薛泽昊身上。
她慢慢地抬头,对上男子紧张期盼的眼神,终是轻启红唇,一个“昊”字,立时便让那如下凡天神一般的伟岸男子展颜而笑。
笑容纯粹,满眼真挚的爱恋,就那么近距离地呈现在眼前,楚玉似才发觉,这男子对她的爱,来得蹊跷,却深得莫名。
他说,她曾一舞倾他心;他说,他曾无比遗憾没有早日遇上她;他说,他愿意做她腹中孩子的爹;他说,他会尽己所能地对她好!
这些,她都怀疑过其真实性,可是,此刻,他的眼睛告诉她,他所说的都是真的,他的心是真的,他的爱亦是真的!
经历了那么多,她一再对自己说不能再相信爱情了,可是,总是会有男子一再撩动她的心弦,可惜,他们现今都不知身在何方,或许终究与她无缘了。
不管因为什么,不管将来如何,此时,她忽然想要再次相信一次。既然,老天连孩子都给她了,会不会连爱情也会一起给她?
会吧?她不会再受伤吧?
她,可以相信他吗?
薛泽昊紧紧地拥着楚玉,感受着女子娇软的身躯,全然信任地挂在他的身上,他的内心激昂而炽热,好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能一遍遍地低低喊着:“玉儿,我的玉儿!我爱你,玉儿!”
院子里深情相拥的那一对儿,直刺得凌云心里酸酸的,好兄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眼见着好事将近了,还又是成亲又是当爹的,而他呢,他的妻与子都还没有着落呢。
凌云暗自决定,等薛泽昊成亲之后,他要再次上京都,再次去看看那个刁蛮的楚氏千金,好好理理自己对她的感受。如果,他对她心心念念的感情,也是那传说中的爱情的话,他非常乐意与好兄弟做连襟。
时间,便在薛泽昊每日里围着养胎的楚玉身边,悄悄溜走了。
而楚玉呢,经过最初的心里挣扎,在答应了薛泽昊的求亲之后,渐渐沉下心来,开始适应孕妈妈的生活,适应薛泽昊的靠近。
偶尔,薛泽昊还会蹲在楚玉身边,如她一般,轻声细语地对着她的肚子说话,这样的时刻,薛泽昊最是喜欢了。
每每此时,薛泽昊都会有种置身于梦中一般的幸福感,就如此刻。
他如平常一般,搬了一张竹榻在院子里,轻轻地拥着她,靠坐在那里,微风拂过身体,柔和而惬意,再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时刻,不过如是。
而他,孤单生活了那么多年,终于迎来了这般美好的时刻,有心爱的妻,不久后会有可爱的子,那些俗世的名与利,他都不稀罕,他只想守着心爱的妻子,与她恩爱到白头。
再有一天,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随着成亲日子的临近,薛泽昊有些紧张,却是有更多的期待,他不由转头望了望怀中与她静静相依的楚玉,此时的楚玉,脸上被夕阳渡上了一层金光,长长的睫毛挺俏着,面色祥和而平静,就那么看着远方,也不知,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是否如他一般,对后天的婚礼充满了期待。
凌云说过,成亲前的男女,不能相见,否则,不会恩爱到白头。可是,越是这样关键的时刻,薛泽昊越是不舍得离开楚玉。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即将要面对的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事情,薛泽昊总会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自己的婚事不会这么顺利。他希望这是自己太过紧张,才会有这般错觉。
“玉儿,我要走了。”薛泽昊努力压下心中的特殊感觉,轻轻地一个吻落在楚玉异常柔顺黑亮的发丝上,低哑的嗓音带着几分不舍,带着几分压抑,手臂更是将他心里的激动之情传到了楚玉的身上,紧搂着她的力度,只恨不能现在就将她揉进身体里,从此,与他融为一体,他走到哪里,都能带着她,时时刻刻再也不分离。
其实,楚玉的心中也不是如她面上所现的这般平静,结婚于她来说,虽不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可是,终究是关乎未来的大事。
此前,她偶尔也会想象过与唐逸清成亲的画面,毕竟,在这个异世,能让她萌生成亲念头的男子,也唯唐逸清一人而已。
他因着那次年夜饭的醉酒事件,曾经向她说过要对她负责,只是当时她一心想着要离开蝴蝶谷,才会狠心拒绝他。
在外晃荡了半年多,她没有真正体验到什么是江湖,却亲身经历了人心的险恶。
没有他的日子,初时,她极不适应,可唐逸清毕竟不是她的什么人,不会永远陪着她,她逼着自己努力适应没有他的日子,努力赚钱,想要在这个异世存活下来。
这个落后的异世,没有她所熟悉的一切,白日里,她在努力适应着这里的生活,可是,夜晚,她没法欺骗自己,说她不会孤独。
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物种,她们敏感,渴望被人关怀,渴望有人依赖,最重要的是,她们极其渴望被爱着。楚玉,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