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清,我…呃…爱你!”
女子情不自禁地呐喊,愉悦的是谁的人,痛的又是谁的心!
远处的纠缠,还在继续,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来人,可薛泽昊掌心的杀气,却再也没有力气发出了,整个人似被定住了一般,圆睁着双眸,凝望着那火热而激情的一幕。
原来,心痛的感觉,竟是如此难以形容。
心似火瞭,人似油煎,被人挫骨扬灰,也不过如此吧。
胸膛中,几欲上涌的血腥味儿,他想压,可压不住,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流下,隐入红袍之中,那新郎服似乎更加红艳了。
就在不久前,他亲眼目睹了那个男人,伤心欲绝到口吐鲜血,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就轮到他薛泽昊了,这风水转得还真是快啊。
人心伤,气紊乱,火热的视线,却始终不愿离开。
心痛到麻木,浑身似浸泡在冰水之中,可胸腔中的那团分不清是怒火还是欲火的存在,却在撕扯着他,往昔的一幕幕美丽画卷,此时,竟然会一一浮现在眼前。
雁荡山上,她,似坠入人间的仙子,倾尘一舞,夺了他的心。当时的他,即时心丢了,却也认命于自己不曾早早相识于她。
观鄅顶下,仅仅凭着嗓音,他一眼便认出了她,面对凶猛强悍的七魔煞,他不曾退却,没有救兵,他不曾后悔,生怕她遭遇不测,那一刻,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取她活着的一线生机。
她没有离开,却是与他共进退,同御敌,那一瞬,他愤怒却不可否认地感动着,心,亦是再次陷落在她的身上。
再次见到她,她身有伤,脸毁容,他心疼怜惜,她冷然漠视,他自顾自地全意付出,半点不奢求回报。
她要复仇,他有心帮她,可她拒绝了,她想自己报仇,他欣赏之余,只得全力助她提升武艺。
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是他活着的这二十年来最快乐的时光,点点滴滴,即使她依旧冷然,可他的心中,只觉无限欢喜。
得知她怀孕,他震惊之余,更加怜惜她,求亲之言,就那么冒昧地脱口而出。后来,他也想过,自己或许有些趁人之危了,可那一刻他只是服从心底的渴望,他不想因为孩子,而阻断了她与他的缘份。
她答应与他成亲,他知道,她不过是要给孩子找个名义上的父亲,可他愿意,甚至高兴得要疯掉。
接下来,等待的日子,甜蜜而煎熬,他能感觉到,她在慢慢敞开心扉,一点点接纳他,他能那么亲密地靠近她,那些夜里,他总会因为压抑不住兴奋之情,而无法入眠。
拜堂的那一刻,他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的幸福,就像一场美丽的梦一样,忐忑不安与激动兴奋交错着,感恩而又渴盼着上苍能厚待他,令他美梦成真!
果然,不祥的预感,终究应验了,自称是她大师兄的男子从天而降。
那男子震惊而心痛的眸,她不觉间的轻颤,在在显示着两人间的情深意重,可是,那又怎样,她已经与他薛泽昊拜过堂,成过亲了,她现在是他薛泽昊的妻子啊!
“夫君,不要担心,我不疼!”女子温柔缱绻的眼神,深深的爱意,满溢而出,那时的她,眼中的爱恋,只为他!
只有他,才是她的夫君!
“夫君,我手疼,你快给我上药吧!”那一份娇弱,那时的依恋,所依的对象,只是他!
对啊,只有他薛泽昊,才是她的夫君!
可为何,此时,将她紧紧拥于怀中,深深疼爱的男子,却换成了他人啊!
心如刀绞,极度痛苦不甘,满目赤红,浑身再次涌起杀气,可是,女子坚定而诚挚的眼神,红唇轻启,吐出的两个字“等我”,再次浮现在眼前。
掌出,杀人,很简单,只是,杀了那个男人,她会回来么?
刚才她情动时娇媚的嗓音,不自觉间喊出的“逸清,我喊你”,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吧?
那样的愉悦,那样的娇媚,比之她与他成亲前的那一夜,更加柔情似水,更加缠绵缱绻,她从未对他提及喜欢二字,更勿论爱了!
她爱的,是那个叫做唐逸清的男子!
他若杀了唐逸清,杀了她的心上人,他与她,此生定然再无可能了呀!
他若想与她还有将来,那么,他只有一种选择,那便是:忍!
忍,即使忍死心头血,他也,必须得忍!
“噗”一大口鲜血,终是吐了出来,巨大的痛楚袭来,薛泽昊终于忍不住弯下了腰身,视线落于青草之上那摊异常红艳的鲜血之上。
似乎,此生,他从未吐过血,只因他不曾受过重伤,没想到,吐血的滋味竟然是这般麻木,鲜血的味道,竟然是如此苦涩。
真是好笑,他一生被人称作少侠,武功高强,不说无人能敌,至少,未曾有人伤得了他,如今,他被人重伤到吐血,可他却甘之如饴,他这特么的是犯贱么?
“呵…”薛泽昊讥讽一笑,眼帘紧闭,不忍再看,想走,可那脚似千斤,真真是举步维艰。
不看,不问,不想,是否可以缓解胸腔中翻江倒海般的痛楚?
不动,不言,不去打扰,是否可以装作不知,是否,还能等来,她的归期?
红衣似火,一如主人满腔的赤忱,似老僧入定一般的修长身影,微风拂过,发丝飞扬,似调皮的精灵,在那俊朗如天神一般的眉眼间流连不去。
乌黑的青丝,似上好的黑绸,莹白的玉扣,此时虽伴着大红锦袍,却衬不出半分喜气,只因它,亲自见证了丝丝默发,寸寸泛白,渐渐成雪!
远处的激情,还在继续,男子的低吼,女子的娇吟,明明相隔不远,却仿如来自天边,那么虚无缥缈,却又声声入耳。
忽然,男子猛地睁眼,只手轻抬,手指迅速摘过一片树叶,朝着那对陷入激情中的男女疾射而去,只听“啊”的一声,一个极不和谐的女子嗓音尖啸而出。
楚玉闭着双眸,正处在激情的顶端,察觉到破空而来的杀气,正欲带着唐逸清飞身而起,可唐逸清已然赶在她之前行动了。
彼此相连的身体,依然亲密相接,旋身飞起时,地上的白袍,已然将二人紧密地包裹在了一起。
突然而来的激情,令相拥的二人同时一颤,不及回味,又同时将视线转向身后,只见,地上躺着的木灵萝圆睁着双眸,大张着嘴巴,却是气息全无,已然是死不瞑目了。
楚玉与唐逸清对视一眼,同时将目光转向了树林的某个方向,高低错落的丛木之后,粗壮的大树旁,伫立着一个火红的身影。
那一身鲜艳的红袍,与地上撕成碎片的新娘服,是同一种颜色同一种质地。
刚才出手杀了想要偷袭的木灵萝的人,是薛泽昊!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竟然亲眼目睹了,他的妻与其他男子火热纠缠的一幕!
“玉儿…”唐逸清收回视线,深情的眸光,望向怀中娇美的容颜,柔嫩的肌肤,亲密的接触,奇异的触感,不自觉地轻颤。
楚玉依然望着大树的方向,茫然的目光渐渐清醒,极度愉悦的情感,慢慢冷了下来,心忽然就痛了,而身子依然愉悦着,两种情绪相较量,她的腹部突然就痛得一抽一抽的。
“孩子!”楚玉两手紧抓着唐逸清的双臂,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孩子?”唐逸清有些不明所以,眼见到楚玉脸色惨白,表情痛苦,甚至痛得往地上滑,不由大惊失色。
二人相连的身体,一下子分开了,唐逸清正欲用白袍包住楚玉,不料,一片火红的颜色袭来,他以为薛泽昊终于忍不住对他出手了,连忙伸掌去挡,却接住了一件火红的长袍,就在那一瞬,他的怀中一空,楚玉已然被薛泽昊夺了去。
薛泽昊一看怀中的楚玉,见她痛得嘴唇哆嗦,不由大掌抚上她光滑的腹部,低沉的嗓音,带着忧色,急切道:“不好,玉儿腹中的胎儿可能有危险!”言毕,抬头看向唐逸清,见他一脸震惊的表情,薛泽昊的眼色十分复杂,抿了抿唇,终是冷声道:“你速去山下小镇,找百草堂的蒋大夫前来!”
不等唐逸清有所反应,薛泽昊已然抱起楚玉飞身向着观鄅顶而去。
身上的大红锦袍,红得刺目,可是,此刻的唐逸清却不再心痛如绞了,楚玉已经是他的人了,新郎袍服也披在了他的身上,他终究成了楚玉名副其实的夫!
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