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01.

雪逐渐的下大了。

这样的时候似乎应该去被窝里睡觉, 而不是在外面东奔西走，冷风如刀面如割。

鸣人和赤砂之蝎是站在高处的，近处, 就在山脚下, 一场惨烈的战斗正在继续着。一方是有着血肉之躯人类, 一方是冰冷无机质的杀戮傀儡。这已经是这个王国所能调动的最后军队了，这次失败后, 这片土地将会彻底沦陷。

而远处是密集的军帐，夜深千帐灯，遥遥看过去似群星坠落人间一般。

金属撞击的嘶哑低鸣，血肉被切割开的可怕声音。骤然变大的风雪却突兀地掩埋了所有声音, 鸣人眯起眼看着下面的战场，说道, “蝎前辈，是这片大陆最厉害的傀儡师吧。”

“只能说顶尖，不能说最强。”赤砂之蝎说道。

“喔，蝎前辈还有不确定的人吗？”鸣人问道：“可能比蝎前辈还要强的傀儡师？”

“嗯。”赤砂之蝎说道，“在砂隐村。”

“砂隐村还有这种人物啊……感觉我爱罗挺辛苦的。”鸣人说道。

“毕竟是影。”赤砂之蝎说道。

“嗯，毕竟是影。”鸣人点头。

山脚下的战斗还在继续着——如今已经不是战斗了，而是单方面的屠戮而已, 暴风雪吹散了浓郁的血腥味, 鸣人为人类的惨状而有些动容，但那些傀儡们却依旧执行着赤砂之蝎的命令，一丝不苟地继续完成最后的杀戮。

“停下来吧。”鸣人说道, “没有必要继续了，他们已经丧失斗志了。”

“你不够理智。”赤砂之蝎说道。

“我不够残忍。”鸣人说道。

两人对视，鸣人耸了耸肩。

赤砂之蝎没说什么，而是收回了傀儡，按照鸣人的话放过了那些士兵。鸣人由衷地感慨道，“感觉你们这种傀儡师，就和神灵一样啊。”

“你这话太过头了。”赤砂之蝎说道。

“真的啊。”鸣人说道，“感觉非常可怕，可怕到了敬畏的程度。”

“如果是这个阶段的你的话，我应该不是你的对手。”赤砂之蝎说道。

“我说的不是单纯的力量方面呀！”鸣人想了想，说道，“这就是百机『操』演吧，就是这种『操』纵『性』，一个人『操』纵一百个傀儡什么的……怎么说呢……让我组织组织语言。”

赤砂之蝎问道：“你很喜欢『操』纵别人吗？”

赤砂之蝎的说话声音向来是没有多少起伏的，不带有任何情绪『色』彩，永远都是平静无波的那种，他此时的声音与这大风相比有些过轻了，鸣人都差点没听清。

“我喜欢影响别人。”鸣人这么回答道，“而不是『操』控别人。”

赤砂之蝎淡淡地说道：“影响就是一种『操』控。”

鸣人：“咕咕咕。”

“而且，”赤砂之蝎看了鸣人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所谓影响，比简单的『操』控更加可怕。”

被赤砂之蝎这样吐槽了，鸣人一脸真诚地解释道：“但是，我觉得我是在为对方好，每次影响别人的时候，我真的是在为对方好啊！不带私利的那种！”

“是。”赤砂之蝎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就是你的可怕之处。”

“是吗？”鸣人看着赤砂之蝎的背影，笑了笑，鸣人的笑容此时没带多少感**彩，“我也这么觉得。”

“看起来你终于不再伪装善良了？”赤砂之蝎问道。

“既然蝎前辈说了影响的事情……”鸣人却转而提起刚刚的那个话题来，“那么蝎前辈，你有没有被我影响呢？”

风的味道改变了。

下一秒赤砂之蝎直接来了个180°转头，而后用手掐住了鸣人的脖子。鸣人没有反抗，他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浓郁了。

“波风鸣人。”赤砂之蝎说道。

“蝎前辈，理智一点啊。”鸣人说道。

随着鸣人这句话，暴风雪停止了。

从黑暗里冒出来的是那一百具傀儡，黑『色』的冰冷钢铁机器们纷纷对着赤砂之蝎举起手中的武器，在这冬夜里冰冷而肃杀。

每一寸钢铁都在寒冷的空气中嘶鸣着，他们摩擦着手中的武器，发出了致命而可怕的威胁。

漆黑的天空『露』出一丝月光来，血红『色』的、晦暗的月光映照在鸣人的眼眸中，鸣人的脸上微笑更深，“如何？蝎前辈，百机『操』演我已经会了。”

“你夺走了我的使用权。”赤砂之蝎称述『性』地说道。

就在刚刚他发现了自己失去了这一百具傀儡的『操』控权，而现在这些傀儡居然还都对他举起了武器。

“嗯。”鸣人坦然承认了。

“你……”赤砂之蝎第一次失语。

“转生眼比我想象的要好用。”鸣人闭上眼，睁开的时候右眼已经变成了光华流转的转生眼，“蝎前辈，你该放开我了。”鸣人这么说道。

赤砂之蝎松开了鸣人，鸣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蝎前辈下手真狠。”

“抱歉。”赤砂之蝎面无表情地这么说道。

“这段时间多谢蝎前辈了。”鸣人也没在意，他笑了笑说道，“如果以后有什么要求可以给我说，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尽量。”

未曾想到赤砂之蝎居然真来了一句：“有。”

“啊。”鸣人楞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说。”

“我听说，你和五代风影的关系很好？”赤砂之蝎问道。

“是呀。”鸣人说道，“我爱罗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我要见砂隐村的一个人。”赤砂之蝎说道。

“谁？”鸣人问道。

“她叫千代。”赤砂之蝎说道。

“听起来好像个美女。”鸣人评论道。

“我婆婆。”赤砂之蝎说道。

鸣人：“咳咳……原来如此。”他顿了下，说道，“我猜她就是那个你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打过的人。”

“是。”赤砂之蝎点头。

鸣人的思维还是很通彻了，想清楚这层后，他很直接地问了个非常**的问题：“那你是要杀人还是说只是见人而已？”

赤砂之蝎疑问地看向鸣人。

“这样我好和我爱罗说明白，毕竟一个傀儡大师对于砂隐村还是很珍贵的。”鸣人说道。

“都可能。”赤砂之蝎说道。

“嗯。”鸣人点头，“我会和我爱罗说的。”

“劳烦。”赤砂之蝎说道。

“举手之劳。”鸣人回应道。

02.

白『色』的雪从夜空中柔软的飘落，非常洁净，仿佛沾染了月光一般。木屐在石板路上发出的清脆叩击声。雪安静地落在日向宁次的和服上，他坐在了回廊前，旁边摆放着熄灭了的灯笼，另一边则站着一个有着白眼的成年男子，似乎是侍卫的样子。

鹿丸进来的时候日向宁次正在闭目养神，鹿丸的动作不禁有些停滞，他不太想惊扰到这幅美丽的画卷来。

但日向宁次却已经睁开了眼。

他白『色』的眼眸却让周围的场景更安静了些。

真是个美男子啊。鹿丸在心里这么说道，而后叫道：“宁次。”

“嗯。”宁次点头。

鹿丸按照之前想好的问题，问道：“转生眼的进度如何了？”

“遇到一些瓶颈了。”宁次说道，他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也听不出有什么困扰的地方。

鹿丸从忍者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递向日向宁次，说道，“给你这个。”

“这是……”日向宁次一边这么说道，一边接过了纸张，然后展开，查阅。

鹿丸看了一眼那边站着的侍卫，说道，“这是他送过来的，里面记载了他『摸』索出来的一些使用方法。”

宁次点了下头，问道，“你有鸣人的联系方式么？”

鹿丸吃了一惊，“啊，你小点声。”

“附近没人。”宁次头都没抬地说道。

“这不是人么？”鹿丸朝着那个侍卫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这是我的傀儡。”宁次说道。

“不是人类么？”鹿丸问道。

“首先是我的傀儡，其次才是人类这个种族。”宁次说道。

“哦……”鹿丸说道，“听不大懂。”

宁次看起来也没有解释的想法，而是仔仔细细看起了那张纸。

“算了，反正你都这么说了，就这样吧。”鹿丸说道。

而宁次则说道，“既然你有鸣人的联系方式的话，那么，将这个交给他。”

与鸣人送来的那薄薄的一张纸不同的是，宁次递给鹿丸的是厚厚的一沓纸，上面整整齐齐地写满了字。鹿丸接过了纸，大大方方翻看了一会儿，发现上面写着的同样是转生眼的使用心得，不过更详细，更具体。

“是白眼和转生眼的使用心得。”日向宁次说道，“之前就写了很多，说不定可以帮到鸣人。”

鹿丸将纸收了起来，然后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依靠转生眼去做些什么？”

“我不是一直都在做些什么吗？”日向宁次反问道。

外面是白茫茫的雪夜，风都因此变得空灵了些。

“但是你所做的事情都是鸣人的意思，”鹿丸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问道：“日向宁次，你是真的想当火影么？”

“问我这样的问题。”日向宁次也面无表情地看向鹿丸，“你是想死么？”

“当然不想。”鹿丸说道，“我只是想听你的答案。”

日向宁次没回答鹿丸的问题，转而这么问道：“鹿丸，你觉得人报仇雪恨之后应该做什么？”

“嗯……”鹿丸显然是随口说的：“也许是回归到平静的生活中？”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日向宁次问道，“我告诉过你我父亲的死因，你真的觉得我在报仇后可以回归到日常生活吗？”

“好吧。”鹿丸说道，“那得看个人了。”

“我想看看鸣人可以走到哪一步，我是不会背叛他的。”宁次这么断然说道，“以日向家的荣誉起誓，以日向宁次的名义起誓。”

见到宁次这么认真，鹿丸也索『性』说道，“好吧……鸣人给你的那张纸我看了。”

“嗯。”宁次也没生气，只是这么应道。

“转生眼比我想象的要可怕得多，”鹿丸很直率地说道，“我担心你有转生眼后生出二心。”

面对着如此直白的质疑，宁次淡淡地看向鹿丸，目光中有着不悦，“管好你自己。”

“我知道你也在怀疑我，毕竟此前我还是颇为摇摆不定的。”鹿丸说道。

“你知道就好。”宁次说道。

“但是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我已经确定站在鸣人这边了，”鹿丸说道，“我对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只是在担心鸣人的决策失误了而已。”

“如果你是他呢？”宁次问道，“你会如何？”

“我会用其他方式确保你不会背叛。”鹿丸说道。

“你这句话很有趣。”宁次说道。

“忍术，瞳术，或者其他什么控制方法，”鹿丸说道，“确保你不会背叛。”

“所以说，你只是合格的军师。”宁次闭上眼，说道。

“你是在说我没有洞察人心吗？”鹿丸也没有生气，而是这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