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暴雨,就像无数条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地上。溅起的水花不偏不倚,刚好打在陆浅的脸上,她却罔若未见。
周围报数的消防兵一个比一个热血,尽管浑身的衣裳都黏在了皮肤上,却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沸腾。
乔深以前在航校的时候,也见过玩命的女飞行员,在体能训练这一块上,飞行员的要求不算低。但像陆浅这么拼命的女人,他平生确实是第一次见到。她背部和双腿绷成一条直线,双肩水平,支撑臂基本垂直于地面,动作标准到无可挑剔。雪白的胳膊比旁边那人还要细一半,可爆发力却十分惊人。
手臂一伸一曲时,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绷起的青筋是油画都画不出的线条。一连着也不知做了多少个俯卧撑,身上湿透了不说,就连石膏也浸透了。
乔深找了个屋檐躲着雨,给钟夙离打电话:“宿舍有吹风机吗?”
“没有啊……”他一个留着寸头的大老爷们,也用不上吹风机这玩意儿。
乔深没说什么,挂了电话,找楼下保安借了把伞,又出去了。
陆浅回到宿舍门口时,浑身都湿透了,特别是胳膊上吊着的石膏,被暴雨打湿后,仿佛有千斤重。不过赢了那刺头,心情还是挺舒畅的。那刺头总算是服气了,现在还在楼下做俯卧撑呢。在中队,一天断断续续的500个俯卧撑是基础训练,要做到800个也不难,不过按那刺头的体能,做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估计完成也要做到后半夜了。不过那小子还算有点骨气,没有选择辞职滚蛋。
江尔易执意要送陆浅上楼,被陆浅拒绝了。等她推开门才发现,自己好像拒绝得太早了……
说好的高级宿舍呢?说好的家属院呢?怎么还带漏水的呢?
这窗外是狂风暴雨,屋内就是小雨转中雨的节奏。
陆浅踩着湿漉漉的地砖往里走,滴滴答答的雨水从房顶渗进来,一滴一滴砸在床上,把床头已经打湿了一大片。还有另外几处也在漏水,走进来一看,颇有一种水帘洞的既视感。
她去厕所把桶和盆通通提出来,放在床上接水。又拿了手机想给江尔易打电话,让他上来帮忙把床挪一下。结果这破手机,关键时刻掉链子,又给她玩黑屏。
叹了一声,陆浅只能拿了钥匙往外走。
隔壁,乔深早在陆浅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动静。
他拿上两小时前新买的吹风机,拉开门。
“去哪儿?”正好和陆浅打了个照面,乔深主动开口问道。
陆浅目光一定,仿佛看到了救星。
乔深被这眼神盯得发虚。因为此时的陆浅看起来,就像一只看到了肉骨头的汪星人,而自己就是那根肉骨头。
“乔同志~~”陆浅拖长了声音,拉着他的手说,“来得正巧,帮我个忙!”
乔深被陆浅拽进了隔壁屋里,刚一进门,看到了从天而降的好几根水柱。漏水的地方连成一排,就像一个小型瀑布。和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前住的水帘洞差不多,他尽量憋着笑,调侃:“大师兄,你这水帘洞风景挺别致啊,景点门票怎么卖的?”
“……”陆浅哭笑不得的斜了他一眼,要不是这床是实木的,一只手不好使劲儿,她也不会大晚上的去搬救兵了。她把乔深推到床前,“别闹了八戒,快帮我挪下床。”
说着,她就弯腰,抓住了大床一端,真跟个力大无穷的孙猴子似的。
乔深觉得,陆浅这两张面具未免也太明显了。在部队训人的时候和现在一个模样,仿佛天塌下来都顶得住的女汉子。等遇到感情问题的时候,又怂得跟个小乌龟似的。让人严重怀疑,在她漂亮的外表下,可能住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他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到一旁。又走到床边,一脚抵住墙面,双手一使劲儿,就把床挪开了半米。
这是陆浅第一次感受到手长脚长的好处,要换了其他人,还真没法借着墙壁的力道,一推就推这么远。
乔深把陆浅放在床上接水的塑料盆拿下来,放到地上,问:“有新被子吗?”
“应该没有吧,我找找。”陆浅转身去翻柜子,没找到新被子,倒是找到一个新枕头。
定做的衣柜从地面一直连接到天花板,而枕头放在靠近天花板的那一格。陆浅踮起脚尖去拿,手短了一截,够不着。
就在她转身准备去拿塑料凳的时候,乔深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