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砯/span而就在她轻盈地自佩拉吉奥斯·赫里斯身上掠过的一刹那,一道黑红雷霆精准地劈在了她跨过的奥圣艾玛皇子身上——
那本就奄奄一息的皇子的身体顿时被炸得飞了起来,就如方才掉落的玉佩一样,在屋顶上弹了三弹,而后歪斜着坠下圣米尔教堂,掉入了下方魔力化作的海水中。
霎时间,数头海兽凝形而出,一张张大口分别撕扯着他身体的各处,一个呼吸没到的时间,便将他咬得一点儿都不剩。
西里尔只来得及匆匆瞥见这一幕,他将几乎全部心力都放在锁定黑红色闪电来处上,虽然每一道闪电都看似是无序的,但实际上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源头——
他快速地在魔力震荡的波频中寻找着,最终连续找到三段闪电的伊始之处,锁定了源头的所在。
“在那里!”他伸手指向自己锁定的源头的位置,可看向那里时,连自己都是一愣——
那里,分明是“维什林根”那庞大身躯的中心区域。
这头庞大的巨兽在数分钟前还由于构造得过于随性,而让人无法分辨出其究竟是什么生物的外貌;但此刻的它却逐渐呈现出了一个固定的形态。
海水在不断地收缩着,原先其庞大的躯体正在迅速地缩小着。但这并不意味着其力量的流失,西里尔注意到,那些海水随着体型的收缩而被不断地压缩着,已经经历了一个凝练的过程,成为更加精纯的魔力聚合体。
就连此前奔涌在山顶和尤佛岛上的魔力海水,此刻都在不断地被其回收着。它的体型越来越小,而力量也越来越精纯,气息越来越惊人
它迅速地收缩着,甚至已经不如此前它所抓握着的法师塔高大,而且还在不断缩小着。它的外形逐渐向一种“兽”的形态演变着,现在西里尔还分辨不出它究竟是什么生物,但光是自其身上溢散出的魔力量,就让人几乎窒息。
他目光盯着巨兽的胸口,随着体系的削弱,胸口厚厚的海水层也变得稀薄了不少,让他得以看见自己所锁定的源头。
而在那里。
一名黑发的青年正舒适地依靠在一团黑色的雾气之中,如同端坐于王座之上。
脸上不再有凶厉,只剩下了高傲的睥睨。
那是本应该死在他箭下、就算没有死在箭下,也应该死在魔力海水之中的、这一切幕后的罪魁祸首。
艾文·萨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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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泡不断自黑发的青年的口中涌出。
他双手捂着自己的咽喉,挣扎着想要吸气,但是来自箭矢的创伤让他连自己的气息都无法保持。那张面庞上因为疼痛、失血与窒息而重复着痛苦的神情,那紫黑色的魔力断断续续地自创口里喷射着,最后连一滴都不剩。
他越沉越低、越沉越低,最终脸上的痛苦都消散了。
艾文·萨克森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祥和的神情。
那或许是他还在港湾圣殿、由那位温柔的圣女照顾时才拥有过的表情,从加入港口黑手党开始,他的形象就是一名凶厉的打手,虽然地位越攀越高,但凶厉的形象却是未曾改变过。
下位者谄媚他,上位者嫌恶他,同位者忌讳他。
以厌世的神情行走,或许是最适合他的生存方式——
也是那他体内存在的、漆黑的羽毛为他选择的生存方式。
力量在一天一天地成长,他渐渐知道自己自出生以来,就是这根羽毛的载体;罪恶是他成长的温床,暴力与杀戮是属于他的沃土,他本就该在这样的环境里逐渐进化。
伊西斯之羽。
他的生命,有两个选择:
其一,慢慢地成长,当到达一定的岁数,身躯足够强壮,足够承载那个漆黑的意志,他便将被这个意志给吞噬。
又或者找到另外一半不知是否存在于伊西斯圣团的羽毛,将漆黑的意志抹消,而他能够得以独享这份力量。
前者是一个枷锁,后者则如大海捞针。
他在同步进行二者的同时,寻找着第三种方案。
“吞噬者”维什林根。
愚蠢的主教史丹尼·克莱门斯,居然认为他所期望解封的“维什林根”不过是神明时代的遗留凶物——当得知这一消息时,艾文·萨克森差点笑疯过去。
漆黑的伊西斯之羽在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种来自神明、却充满暴戾的物品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神无法压制的负面情绪,它们强大而独立,甚至能够成为一个单独的个体——
以维什林根压制伊西斯,两份意志互相抵消,艾文·萨克森自己坐山观虎斗,最终独享其中纯粹的力量。
如此完美的计划,却要失败了。
他还在坠落着,坠落的速度越来越慢;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停止了下沉,逐渐拥有了身体的控制权。
于是他睁开眼,看到的是眼前一片漆黑的人形虚影——虚影的腹部有一个两拳宽的空洞,正半跪在地上,如液体一样的黑色物质不断从祂的身上剥落着,而祂则以并不存在的目光审视着他。
而漆黑的伊西斯之羽正漂在他的身前,似乎在与对面的人形对峙着。
他在直面维什林根的本体。
艾文·萨克森,直视着面前的虚影与羽毛,鬼使神差地,他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你们想要互相吞噬?难道你们觉得靠这样,就可以成功地存续下去吗?”
“你们的力量来源于不同者,注定不可能交融。”
他如此说着,嘴角逐渐勾起一个自信的笑容。
这是一个当他的船只成功劫掠、当他的刀斩下敌人的头颅、当他的势力一步一步扩大之时,才会露出的笑容。
“那么……”
“让我们做个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