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领事在尚海的最初半年,也没什么事情,最多管管上海的一些教案。
直到当年夏天,一个名叫雷米的法国商人来到了尚海,才有了租地需求。
这雷米以前在光东经商,他一到尚海就恳请领事帮他租地。
八月六日,敏体尼就向尚海道台要求划定法国人居留地区域,他在照会中甚至已经选定了区域,“在洋泾浜的右岸,由城边乡村起,一直至将来所需的地点止。”
敏体尼为法租界选定的地理位置非常好,东边是黄浦江,北面是洋泾浜,南面是护城河。
当时的尚海道台是吴健彰,他是光东行商出生,懂洋务英文也很好,但他不喜欢洋人,所以他对法国人的要求也是敷衍了事。
很快吴健彰就调走了,在调走之前,吴还羞辱了一番敏体尼。
他是怎样羞辱的呢?
他说,可以在英租界内划一段给法国人,但让他们先去征得英国人的同意。
敏体尼气得火冒三丈,在回信中直言吴健彰的提议是“对我大法国的无礼!”
新任的尚海道台是满清旗人麟桂,他和前任不大相同,很客气地答应了法国人的要求。
虽然官方答应了法国人的要求,民间却乘机开出了很高的拆迁价格。
这下把这些法国人的鼻子都气歪了。
他们当然不干,就用各种方式反复交涉。
就这样,讨价还价一直从八月持续到了年底。
到了十二月初,地主们选了一个代表给了他们一个说法:我们不租!
敏体尼立即给麟桂一封信,信中怒斥中方,其中大意是说,他们法国人一直等,等到了现在,再也等不起了。
还理直气壮地反问,按照条约,他们到底还能不能租到地皮?
信中最有意思的是拉着皇帝的大旗做虎皮,说他确信贵道台是有权力下这命令的,因为中国皇帝已允准租地给法国及其他签约国人民居住了。
既然如此,中国皇上自然一定有圣旨,着他官员执行解决租界的手续,
让后他就话锋一转,得出结论,说“所以贵道台一定有权去强迫百姓借地和惩罚不听命的人。”
一句话,你们这些官员一定要给我解决租地,而且条件要符合我的要求,否则你们就是抗旨不遵。
看来这些殖民者果然非常聪明,这些手法也非常先进。
洋泾浜在县城北,是英法两租界的分界,原为通往潢浦的港河,一直存在到一九一五年,才被那时的租界当局填河拆桥筑路,洋泾浜从此消失。
敏体尼给麟桂玩的这一招,还真把麟桂给吓唬住了,他居然主动去安抚法国人。
与此同时,还真的出动官方力量,去威迫地主降价把地给法国人。
经过半年多的磋商,于八四九年四月六日,上海道台麟桂发出了告示,锁定法人居留区界址如下:东至光东巢州会馆沿河至洋泾浜东角;南至城河;西至关帝庙褚家桥;北至洋泾浜。
这也是法租界最初的区域,面积为九百八十六亩。
这个告示,对法国十分慷慨;非当如此,告示还宣布法人租地以后,还可以随时展拓,说什么“倘若地方不够,日后再议别地,随至随议”。
这就为以后法租界的扩大埋下了伏笔。
这个敏体尼迫使中方作出了屈辱的让步,还得便宜卖乖。
他一方面对麟桂伸大拇指,说他敢作敢为,大有力量;另一方面写信给法国外交部说:这些满清官员是三年一任,官都是用钱买来的,所以他们使尽聚敛法子,以求翻本。
他还揭底说,他们只怕一件事,就是怕搅出乱子,给官府难堪,最终酿成革职。
既然如此,只要坚持把事情闹大,他们便常肯屈己从人了。
法国殖民主义者这种没有底线的做法,甚至引起了美国的反对,说不能把这些地方只给一个国家,让他们独自享有。
说这种做法,实际上是剥夺了其他国家的应该得到的利益。
美国当然不是为了中国着想,而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如果这个便宜让他们拔得头筹,他们绝对不会提出“利益均沾”的主张。
可悲的是,法国不会把吃进去的好处再吐出来,懦弱的满清也没有能力把屈辱的条约进行修正,所以美国很快就步了法国的后尘,要求并得到他们自己的独享租借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