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嘶了一声,声音很小,不敢叫赵阿姨发现。
不能被人发现,不能去医院,不能吃药,她要保护好顾唯只,即使这种做法有点愚钝,她也一条道走到黑了。
顾相丞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她得给自己留点希望。这句话季清栀一直都不敢说,因为好像无论怎么开口,都好像如鲠在喉。
可偏偏,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大抵是从那时候开始,从第一个胎梦开始,这种隐秘的不安感就开始在季清栀的心里发酵,它们充斥在血液里,夜深人静时张牙舞爪,蚕食着季清栀的仅有的几分安全感。
颠倒,混乱,窒息,就像被一双大手摁住后劲丢进了海里。
迷离却又真切。恍惚却又清醒。
这一天,程吏一直没联系。
可能是因为沉闷的天气,空气中堆砌着某种不知名的厚重,就好像在炎炎夏季裹了一件毯子,喘不过气。季清栀在木屋总是坐如针毡,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胸口,呼吸之间都带着不畅。
她索性一个人跑了出去,没叫赵阿姨跟着。
为了避开爱嚼舌根的妇女,季清栀绕着偏路,去了公园的许愿树那里。
是风铃的声音,热风搅过彩带,风铃也跟着发出细微的碰撞声,称不上悦耳,但也算是抚慰人心。
季清栀想起第一次遇见胡桐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少女带着渔夫帽身影消瘦,双手合十仰着头的样子虔诚又美好。
那时候她还在想,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如果有的话,他们那么忙能听见我们的心愿吗?如果能听得见的话,真的会帮忙实现吗?
那时候她会撅着嘴,抱怨这都是商家盈利的把戏罢了。
那时候她心明澄净,无事一身轻。
一转眼,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好像又什么都变了。
身份变了,时间变了,心境变了,就连年纪也在与日俱增。至于没变的话,大概是心里头的那份始终放不下的不确定,对大多数的事情,她总是不确定。
曾经顾相丞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我爱你这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
幸好,季清栀记到了现在,也一直坚定的相信着这句话。于是,在这条永远铺满不确定的路上,她的手里好像就这么多了一张王牌。
季清栀走进旁边的小店。
“老板,还有彩带吗?”季清栀问。
老板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估计是替家里人看店的,正低着头打游戏,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的飞快,闻声也没抬头,指了指身后的货架,“自己拿吧,五块钱一个。”
啧,还挺贵。季清栀撇了撇嘴巴,还是走到了货架旁。
屋里头光线很亮,红色的彩带在一群杂物间显得格外突兀,季清栀随意挑了一个,然后捏着小钱包去付钱。
走回许愿树下。季清栀缓了一口气,神色认真,带着敬畏与虔诚。心诚则灵,这句话还是可信的。
她双手合十,“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月老,太白金星,女娲,七仙女,嫦娥姐姐,丘比特,美少女战士……”
一大串的名字念完后才切入正题,“我不知道你们现在谁在线,如果有人在听的话,请帮我保佑顾相丞。”
“我先介绍一下,他就是那个长的特别俊俏的南海七太子,他年纪小你们可能没见过,但他的师傅你们肯定认识的,赫赫有名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说到这里,季清栀顿了顿。
她想起当年孙悟空大闹异界,几乎跟她刚刚念到名字的人都结过梁子……
这不是把顾相丞往火坑里推吗?
季清栀清了清嗓子,“嗯……其实他跟他师父关系也一般般,就君子之交淡如水那种,你们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