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短短的小半生呐，算起来竟真的没怎么快乐过。

在她真的要塌下去之前，那双强劲有力的手还是松了松。

薛佳佳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劫后余生，也并没有让她觉得侥幸。

如果那晚，她也能深谙侥幸这种东西，是否这报应就不该来的这么快。

薛佳佳定神，看向休宁远，带着忿怨，“所以，昨天晚上你毫不犹豫的告诉我钥匙的位置，并不是出于信任对吧，你早就戒备森严的对我布下了天罗地网，所以才会放心让我进入你的房间。”

“房间里，有针孔摄像头是吧，你对一切都掌握在鼓掌之中。”

可他知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当真动摇了。

休宁远全然接受着女生的怨愤，语气平淡，“即使是真的信任你又怎样，你还不是做了。”

顿了顿，他忽而又笑了笑，眼眸渐冷，钳制住薛佳佳的下巴，“况且，我从来都与你是不相为谋的。”

“与你走的近也好，没有把你推出我，还有我身边人的生活也好，其实并不是出于信任，而是……”

而是？而是什么？

像是带着某种要把女生挫骨扬灰的决心，他说：“是出于不屑，我根本不屑与你斗智斗勇，你那些小伎小俩，就像挠痒痒一样，对我不能伤我毫发。”

”你，明白了吗？”

最后一个字节落下，带着不屑一顾的语气巍巍颤颤的打在女生的身上，就像在冰天雪地里从头浇到尾的一盆冷水，冻到她打寒战。

薛佳佳咬牙切齿看着休宁远，面部线条因为快要冲破理智的怨念而变得扭曲。

她低吼。

“我不是什么好人，可你休宁远又算是什么东西，才把我玩弄于鼓掌之中。你干脆利落的在一开始就断了我的念头不好吗，为什么要招惹我，为什么给我光，为什么……”

休宁远蹲下身子，平视女生的双眼。多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啊，即使噙着泪水也依旧黑白分明。

休宁远吐了一口气，“想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从看到你背后的那些伤疤的时候开始，我就可以确定你是老头子的人，那老东西犯病的时候，最喜欢用藤条打人。”

“既然你是他的人，那么我的行踪住所，以至后来季清栀被打，都有你的份，我怎么可能姑息你呢。”

薛佳佳愣了片刻，揪着自己的胸口，觉得里头有什么东西摧枯拉朽，然后轰然倒塌。那些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啊，原是一梦黄粱。

她冷笑，她觉得不堪，她想撕碎心里那一大片的荒芜与凄凉，以及那一场说来好笑的空欢喜。

她问他：“所以，那时候的你不是心疼我的伤，只是在了然于心后，将计就计陪我演戏，对吗？从一开始，根本就是你在利用我对吗？”

她冷笑，笑得五脏六腑都牵扯着一并痛的不能呼吸，“关于老奸巨猾这个特性，你们休宁家还真是一脉相承。”

一直泼澜不惊的男人突然因为这句话就暴虐了起来。青筋乍现，揪住女生的衣领，像一只暴戾的野兽。

“我特么跟他不一样。”

就像是在棉花上落下的一拳。软绵绵的没有任何说服力。

“还说不一样，明明一模一样。”薛佳佳冷笑，拍开那人的手，“一开始，我还在想，那个老东西那么恶心，是怎么生出你这种单纯的好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