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殿中寒气氤氲，程吏被压在掌权者的座下。

座上的男人眼神鹰隼，扫过程吏的时候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

说了这么多次，作为官吏就不该流连于人间太久，也不该与人类有私情，因为无论是哪一种感情，都不能免俗的会动摇一个官吏的信仰。

这个人倒好，不仅仅包庇遗漏者，如今被发现居然还做出这种无知愚昧的事情，是该说他勇敢无畏呢还是胆大包天呢。

“你认罪吗程吏？”座上的男人问。

程吏闭着眼睛，薄唇轻启：“我认，并且愿意接受任何的惩处。”

“惩处当然是一定的，死罪活罪你都逃不掉。”男人嗤笑，“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对那个人类动情了？”

“动不动情的有那么重要吗？”程吏冷笑。

他抬头，“您听说过一个故事吗？”

“从前有一个地方，一整年都没下过雨，干旱让人们的日子都变得不好过，于是就有一群人自行组织求雨，那么多人跪拜着祈求上苍可以降一场雨。结果上苍摇了摇头说，这些人里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真心信奉于我。别人问他为什么，他说，如果他们真的觉得我会帮他们的话，为什么连一个带伞的人都没有……”

座上的男人神色隐匿在黑暗中，带着几不可见的笑意，“你想说什么？”

程吏面容沉静，“我遇到了一个带伞的人，我不想让她失望。”

座上的男人放肆大笑，嘲讽他，“你以为你是众生的神吗？”

程吏神色不改，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像是根本就不在意，又像是固执的要一条路走到底。

“我不是众生的神，但我想成为她的神。”他说到，“我知道这么做不对，甚至是大错特错，我愿意受罚，权当是一命换一命。”

座上的男人反复咀嚼着他的话，怒极反笑，“一命换一命？你以为你的命只是你的吗？简直荒诞至极。”

程吏：“大谬不然错已成，说再多又还有什么意思，请您处罚吧，打入深渊也好，我都认了。”

座上男人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座椅，阴翳狠戾，“所以一直到现在你依旧不知悔改，无可救药对吧。”

“你该知道，我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踩碎别人的反骨……”

程吏不说话。

所以呢？

“所以，我不会只是轻易的把你打入深渊的，我会放你回人间，让你在你最喜欢的地方，在你最在意的那些人面前，一点点身心具乏，变得衰弱，变得苍老，最后身体灰飞烟灭，魂魄遁入深渊，永无止境。”

永无止境是什么？就是没有休止符的一直循环下去，没有极限，没有尽头。

“老头，你想干什么！”门外，灵婆的声音怒不可遏的响起，直接踹了冥王殿的大门。

座上的男人一直敲打的手指顿了下来，到底还是有些忌惮。

灵婆：“不要得寸进尺啊你，老东西。”

老东西……

程吏：“您怎么来了？”

灵婆：“这个老东西欺人太甚，独裁专横，我不为别的，就想来骂个狗血淋头。”

程吏无语凌噎，他还以为，她是来救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