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总是要学会释怀,总是要有个盼头,有个可以继续前行的动力和执念。于休宁远而言,顾唯只便是最好的良药。
让他抚养顾唯只,他也不至于浑浑噩噩的一辈子在愧疚中聊以卒岁。
“我想,季清栀也是知道休宁远的感情的,所以才有这样的决定。”姜辞说。
晚霞就像是用画笔绘出来的一副油彩,长短不一的缱绻在海天交接处。
南安依旧还是从前的南安。只是没有季清栀了。
“我们回去吧。”程吏说到。
于是,两人又个自折返回到自己的小区。
其实姜辞想问问程吏的,想问问他为什么还是选择回小区,毕竟木屋空着他回来住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里同时承载着他和顾相丞的感情。
姜辞还是没有问。
因为他大概可以猜到这个人的心思,他知道,程吏终究是觉得愧疚的。毕竟,他最最清楚,一旦顾相丞知道了季清栀的事情,该是怎样的天崩地裂。
顾相丞对于季清栀的感情,程吏他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也正是如此,才最煎人心。他总是要忍不住感同顾相丞的身受的,总是要同那人一样悲痛至极。
姜辞独自裹着晚间的风回到小区。
他住的地方离程吏的小区只隔着一条街几面墙还有一颗郁郁苍苍的许愿树。
堪堪几百步的距离,也不怪命运弄人让他们再次在这里重逢。即使是未曾谋面的两人也不可避免要匆匆见上几面的小地方,姜辞又怎么可能逃得开。
才刚投身走入楼道,姜辞又顿住了脚步,他看了一眼距离他还有数个阶梯的女生没有说话,只安安静静的偏身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路。
胡桐歪着头愣了一下,又笑得明媚生动,“谢谢。”
她只是在想,这个男生可真够奇怪的,楼道的宽度足够,他又何必郑重其事的特地停在那里给她让道。
“我们该不会认识吧?”胡桐忽而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姜辞说到。
她看到男生依旧微微偏着身子,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楼道里暖黄色的光线投在他的身上,在他的发梢晕染出柔和的光圈。
是个温柔儒雅的男生呢。
“我在想我们应该是认识的吧,毕竟都是同一个楼里的,以前应该打过照面吧,如果是认识的人的话,很抱歉刚刚没有好好跟你打招呼。”胡桐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不认识,我们并不认识,所以不用觉得抱歉。”姜辞缓缓的转过身子,看着已经移步到楼道口的胡桐,轻声说到,说罢他垂了垂眉眼,欲转身离开。
“那冒昧的问你一句,你叫什么?”胡桐叫住男生有些滞然的背影。
姜辞没说话,直直的没有回头。
那天晚上的风,好像是有点凉的。
胡桐穿的有些单薄,她扔掉手里的垃圾袋,拢了拢身子,“总是遇到一些很奇怪的人呢。”她喃喃到。
目光触及到那颗郁郁苍苍的许愿树,她情不自禁就想到那天在这里看到的,那个一袭黑衣,压着帽沿的男人。
这世界上真的会有未曾谋面的人,没有缘由的,只是匆匆看了你一眼,然后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吗。
“是我以前做过什么坏事吗,好像总是有人似有若无的躲着我。”她吸了吸鼻子,傻乎乎的站在许愿树下,带着孩子气般的絮絮叨叨。
“我好像生了一场大病,做了一个很温柔的梦,梦里有一群默默保护着我的人,现在我的病好了,为什么那些人都不在了呢?是我不够好,所以他们不想再见我了吗?”
一语落毕,胡桐双手合十,虔诚的望着这棵与自己同名的许愿树,“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祝福他们一直幸福快乐吧,总有一天会再重逢的,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