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很快又被启动,凉凉的风从打开的车窗里涌了进来,沈碗扭过头去看窗外既真实又虚幻的霓虹,突霖感觉这个夏天比当初想象的还要悲伤。
三天后。
沈碗感觉最近的事情像是被人安排好了,否则怎么会环环相扣地发生。陆北霖有三天没有出现,不是出现在沈碗面前,而是沈碗派的跟踪陆北霖的人三天找不到陆北霖的动向,唯一的能确定的是,陆北霖已经出院了。
而刚刚被张知提醒过的宁一诺,在三天前的凌晨去世了,因为沈碗让Vivian注意一下宁一诺,所以她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宁一诺去世的消息,在自己刚刚从宴会上回来的时候。
葬礼在香港举行,作为宁一诺唯一的孩子,宁绫很快就从英国赶到了香港,沈碗就算看在宁绫的面子上也不能不去。
所以今天沈碗穿着一身黑色长裙,戴着黑超墨镜,出现在宁一诺的丧礼上。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乌云密布,天气阴沉沉的,可是弥漫空气中的水汽迟迟下不来,给人一种闷热的感觉。
这种闷热即使在庄严肃穆的灵堂感觉更甚。黑色绸质挽幛中间是大大的奠字,左右两边高挂着白色挽联,黄白菊花从灵堂中心蔓延到门外,蔓延数十米,菊花应该是早晨送来的,还很新鲜,上面带着晶莹的水珠,像是未亡人的眼泪。一排排穿着西装的男子,站在灵堂中央,排成一个长队,依稀可见当年宁家的辉煌模样。
摘下墨镜,沈碗清冷的面庞意外适合这葬礼的气氛。看着灵堂上高挂着的遗像,还是宁一诺年轻时的英俊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唏嘘,前不久还听到这个宁家家主要出来的风声,可曾想,事隔不过一个星期,他就突发疾病去世了。
事情可不谓不巧,沈碗垂下眼。听着是身边的人喃喃地念着悼词。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伴着清脆干净的嗓音,沈碗对着遗像深深三鞠躬,无论如何,逝者已去,尘世的恩恩怨怨就当由此了结。宁一诺不算一个好丈夫,也不算一个好父亲,而宁家的老头子也没给他当一个好儿子的机会。
沈碗退到一旁,坐在椅子上看着来吊唁的人或虚伪或假意的表演。而宁绫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现在站在遗像旁边,皱着眉一直沉默不语,偶尔有几个宁一诺的手下在遗像面前撕心裂肺的哭泣,也不能使她的眼皮抬一下。
等到夜幕降临,看够戏的沈碗站起身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就要起身往外走。
宁绫抬眼便看见这一幕,一言不发的向沈碗走去,同样穿丧服的男人想伸手拦住她,被宁绫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讪讪的收回手,站在原地看着宁绫跟着沈碗向门外走去。
出了殡仪馆,宁绫还是一副郁郁的样子。沈碗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宁一诺还是宁绫的父亲,尽管他没有尽过一天的责任,没有付出过一点的爱。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宁绫的肩膀,沈碗用这种方式表示无声的安慰。
沈碗的父亲也是早逝,母亲的去世给她的伤痛更大,这时也有点感怀了,“死生,天地之常理也,畏者不可苟免,贪者不可得苟得。”
这是欧阳修的唐华阳颂,是沈碗第一次接触到人之有生必有死的文章。
宁绫若有所思的眼睛抬起,澄澈的眼睛里尽头却是一片黑暗,静静的看着沈碗,忽霖说,我不爱他,但是也不希望他离开这个世界。
沈碗心里突霖一阵感动,这就是宁绫,纵使父母不爱自己,她也希望他们能好好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这种简单的善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有时遗忘恨比给予爱还要难。
沈碗就是这样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