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着发问。
楚淮风却没有再开口回答,而是望着她,一言不发。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她便是唯一的宾客。
说没有被惊到那是不可能的,孤男寡女的,况且如今二人身份还有一定的差距,同桌而坐,一同进食,怎么都不合适。
林芷月几乎下意识便脱口而出,“这于礼不合,若是让人知晓了,怕是会传出一些不入耳之言,贺礼既已送达,我还是——”
话未说完,忽然看到楚淮风垂下了那双好看的眸子,薄唇微抿,一脸失落的模样,纤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随着他说话时轻轻翕动着,“你原是这般想的吗?”
只淡淡的一句话,便将林芷月剩下的话全都给堵在喉间,一时说不出来。
而楚淮风这时抬起眸子,冷然地望了她一眼,简单言道,“你应当也知晓我不善言辞,喜清静,与那些个人未曾有过什么交集,让他们来巡视我所住之地,再摆出一副心口不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姿态表情来让人倒胃口,我却是不愿的。原也是我考虑不周,没想过你的感受,如今你对我有意见,也是应当的,若你当真在此犹如坐针毡,我便安排人将你送回去罢。”
说罢,还真就起身要去唤人将她给送回去。
林芷月此时哪还会拒绝?如果楚淮风是以一种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的姿态与她说话,怕是他话音未落她便直接告辞了。
可方才仅是见着他一脸失落之色,便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而后又见他一副自我检讨,替她着想的模样,若是真的就此离开,不用深想都知道自己会受到多大的良心谴责。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她总是习惯往大了去想,倒是小人之心了。
于是在他起身要出去之时,她连忙拉开椅子坐了下去,不太自在地说道,“思虑片刻,腹中已是空空,见佳肴,不觉有些饥饿,王爷若是不介意,便容我先动箸了。”
说完,执起筷子,先夹起了面前的酿豆腐放进嘴中,只觉汤汁醇厚,鲜嫩滑润,当真被勾起了些许食欲。
这时,小喜子领着人将最后的佳肴呈上来,一进门便见林二小姐‘喧宾夺主’,好端端地坐在桌子边用膳,而自家主子却是一脸‘乖巧’地站在门边,宛如做错了什么事情在被罚站……
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是要进去好,还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重新退出去的好。
见到突然出现的小喜子,林芷月差点被口中的豆腐给噎着,本想站起身来,可下一秒便见楚淮风回了座,淡然地朝小喜子吐出两个字,“进来。”
小喜子顿时又一脸喜笑颜开,指使着丫鬟们将最后两道膳食给端进来,一边替主子说着‘好话’,“今日的菜肴可都是经过主子点头才得以呈上来的,这道扳指干贝与米茸芋丝虾煲可是主子特意让厨房加做的,林二小姐,尝尝?”
听小喜子这么一说,林芷月又想起方才自己表示要离开时楚淮风面上露出的失落,心底的愧意越发深了几分。
若方才自己真的走了,留下这么一大桌吃食,却只有楚淮风一人寂寥地用着膳食……
一想起那种画面,她都快觉得自己真是个罪人。
当下,很给面子地多吃了几口后来上上来的两道佳肴。
小喜子很是‘欣慰’地笑了笑,转身欲走,有心给他们二人腾出一个地儿,却忽闻主子说道,“你留下。”
林芷月见状,愈发坚定了自己先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什么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对方压根没这么想,为了让她放心下来,还让小喜子留在这儿,安抚她的不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