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荣锦在官场上待的久了，不习惯把情绪直接表露出来，但他站在一边，那满眼的欢喜是欺骗不了人的。

就连许久未曾真心露出笑颜的林芙月也是望着阮姨娘柔笑着。

只是这副和气融融的场景，在林芷月进门后便好似被打破了，屋子里的喜气都消散了几分。

林芷月有些不明所以然，但看着父亲略不自在的神情，还有阮姨娘看到她后带上的局促表情，及林芙月试探性的目光，除了老夫人仍是笑得开怀之外，其他几人好像都收起了原先掩盖不住的笑意。

而林芷月进屋之前听到消息的喜悦之情，也随之被他们望着她的目光给冲淡了几分。

“女儿听下人们说阮姨娘有喜了，所以过来看看。”

她勉强把自己怪异的情绪给压下去，上前几步欲走近一些。

可却听父亲开口沉吟着说道，“呃，玉兰如今身子还不稳定，大夫嘱咐了要让她多加休息，且天色已晚，都回去吧，改日再来。”

老夫人倒没说什么，反正已经确定下来阮氏确实有了，她今晚总算能好好睡个觉了。当下并无二言，由着雪梅将她搀起，同阮姨娘说了几句便心满意足地走了。

林芙月更加没什么话好说，同他们点头示意之后也回去了。

林芷月的笑也在脸上慢慢地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脸漠然。

可她一言不发，抿着唇，跟在父亲身后与他一起出了院子。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这样。

刚才那样的一幕到底还是让她在意了。

就像是他们是一家人，而自己是个外来者。

跟着父亲在夜色下往前走去，她没有发问，而是等着林荣锦先开口。

好半天的时间，林荣锦才终于在心里组织好语言，想好怎么跟女儿说。

脚步顿住，他回身，眼中已没先前的欢喜，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愧意，他道，“阮姨娘会有这个孩子是为父未曾想到的，可既然怀了，应当便是天意如此，这个孩子与我有缘。我有愧于你母亲，原本向你及你母亲许诺过绝不会再娶妻，但如今，为父打算将阮氏扶正。你若是不允……那便算了。”

随着他的话落，林芷月的心也彻底冷了下来。

并不是因为父亲想要把阮姨娘扶正，她早先便这般想过，现下从父亲口中这样说出，却变了味……但也罢，把阮氏扶正她并无意见，让她心冷的是她从不知道，在父亲心中，她竟是这样不可理喻的人？

她抬头看着父亲，若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她心里有点被误解的愤懑，也有点委屈。

半晌，她才道，“父亲做的决定自是经过一番衡量及考虑，女儿心中并无不满，但，”林芷月咽了咽口水，把喉间的苦涩一同咽下，“从来不曾想过，在父亲眼中，女儿是那般小肚鸡肠，容不下人的人吗？”

听她此言，林荣锦愕然片刻，眼底涌现更多的内疚之色。

他只是用惯性的思维来想此事，却未想过，林芷月听了会是什么感受。

不等他再说什么，林芷月无意再听下去，心中的欢悦早就荡然无存，道一声“女儿回去休息了”便先行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