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她心里,低贱的奴仆本就该任人宰割,随意摆布,是生是死全凭她一句话说了算,她低估了青鸾的求生欲,也忘了有个词,叫触底反弹。
在见过隋姝的嗜血残暴后,青鸾渐渐有了自己独立的思考。
知道这样私密事的人全都被灭了口,如今只余下她一人,她并不觉得自己是那个例外。
她不先下手为强,极大可能最后落得的下场就与先前那些被灭口的人一般。
……这样一个主子,根本不配让她追随左右。
隋姝自以为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唯一失算的便是青鸾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忠心’。
她服下堕胎药的那一天,天气阴沉,天空乌云密布,却并无落雨,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煎药的事宜皆由青鸾一手操办,没过第二个人的手。
为了不让自己有后退的路,隋姝接过那碗乌漆墨黑的药之后便一鼓作气仰头饮下了。
青鸾低垂眼睑,接过她的空碗,指节紧绷,胸腔砰砰作响,几乎震耳欲聋。
可她仍是没有露出一点马脚,将碗放到外边的桌子后便站在珠帘外头,静静等着药效的作用。
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内室便传来一声隐忍的痛吟声。
青鸾知道,药效不过刚刚发作。
尽管先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身下汩汩流出的鲜血之后,隋姝还是禁不住指尖发凉,有些忐忑,又有些不可言说的痛快之意。
她将那些胆敢欺辱她的人一个个地弄死了,现在,那些人最后留存在世间的骨血,与这世间最后的联系,依旧是死在她的手里。
她不会给他们留下一点活口!
但是心里的痛快还是掩盖不住下腹的坠痛感。
她是千金之躯,自小到大便没受过什么苦,如今这种痛好似有人拿着一把利刃一点一点地划着她的内脏,反复搅动、搅碎……
她咬紧牙关,依旧阻挡不住痛苦的呻吟声从嘴里溢出。
不止是身体上的疼痛,她眼瞧着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一点点染红了身下的被褥,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就好似,不将她身体里的鲜血抽干誓不罢休一般,一阵心底陡然升起的恐慌让她乱了心神。
隋姝终于察觉有些不对,她虽然从未堕过胎,可从小在宫闱长大,小产的妃子她也是亲眼见过什么模样的,从未有哪一个小产时会如她现下这般往外涌血,源源不断。
表情开始出现裂痕,她开口叫人,出口时声线发颤,不复以往嚣张跋扈的任性模样,“青鸾、青鸾!!这是怎么回事?!”
青鸾不动如山,双手交叠放置在身前,低头看自己的脚尖,面无表情,对耳边的尖叫恍若未闻,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隋姝往外望去,能看到青鸾的身影站在珠帘外。
她用尽力气朝着她叫道,“……还不快去叫大夫过来?!那药、药有问题!”
那人再一次忽略了她的呼喊。
若是再不知道青鸾有问题,隋姝便白活这么些年了。
她咬牙怒吼,“青鸾!是你?!是你!!你个贱婢!你在药里下了什么手脚?!你要害我?!皇兄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手紧抠在床沿处,用的力气之大,指甲已然血肉淋漓翻了个边,可下腹的疼痛足以让她忽视手上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