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止尧将信展开,上面是阮星河行云流水般的字迹。他来西廖山之前,明明派问昕前去守护她,为何她出事了,但问昕那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眼中的雾气越来越浓,一阵风似的就要往外走去。风骜本在地上跪着,伸手扯住北止尧袍子,面上满是焦急之色:“在外征战的将军,无诏回京,可是玩忽职守的大罪!将军三思。”
守在帐外的风桀、萧彻等人听到,冲进军帐中,跪下一同请求:“将军请三思。”
北止尧声音凛冽:“风骜,你扮作我的样子,如果有山匪偷袭,只许败,不许胜。风桀,你同我一起回京都。”
风骜等人自是了解北止尧的脾气,将军向来说一不二,也只有额首答应。
烈日高照,一群骏马四蹄腾空,长鬓飞扬。尤其是全身雪白的朗朗,宛若暴风雨纷飞的海燕般疾驰,一如北止尧现在迫切的心情。
走了一段路程后,北止尧绕道靳城,离京都越来越近。以父皇的脾气,只怕就算是玉天卿他们逃出来,也定会在城外设下埋伏!
果不其然,在离京都城门20里处的郊外,长矛与箭矢铿锵飞舞,带血的刀剑合着一阵阵低沉的嚎叫,到处一片惨烈的气息。北止尧飞身而下,穿过了层层包围圈,站在那抹朝思暮想的白影身旁。玉天卿愣住了,攻击的士兵也都愣住了,指挥攻战的北止铭也愣住了。
玉天卿半眯着眼睛,见夕光在北止尧身上镀上一层迷离的金色,他淡薄的唇抿着,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般。
北止尧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对北止铭说道:“六弟,你看这两人是谁?”
风桀将两人从马上拽下来,是一对富贵打扮的夫妇。北止铭脸色大变:“你怎么把他们弄过来了?”这妇人是他小时候的奶娘,后来母妃给了她一笔银两放出宫去的,想不到她竟还嫁人了。
那妇人微胖的身躯跪在地上:“六皇子,快救我!”
北止铭对奶娘还是有感情的,他瞬间就了然,他聪慧的三哥要跟他交换条件。他道:“三哥,将军出征,无诏回京,玩忽职守、不敬天子,你该当何罪?”
北止尧冷笑道:“放他们走,不然我就杀了这两人。”
北止铭极不情愿,但见他眼珠转了几转,计上心头,说道:“我倒是可以放他们走。但你可曾想过,怎么跟父皇交代?”
北止尧道:“不用六弟操心,我自有办法。”
北止铭摆一下手,示意士兵们收起兵器。玉天卿见他收了兵,注意力便放在北止尧身上了。北止铭转身走了几步,突然邪魅一笑,手中玉扇“啪啪”射出三枚飞镖。
玉天卿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伸出软剑打掉一枚飞镖,但另外两枚,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她眸光一凛,只见一个瘦削的白色身影挡在她面前,一枚飞镖正对着他胸口而入,几滴鲜血喷涌而下。
风桀就要去追北止铭的军队,北止尧示意他不必再追。即便是追上去,他们也没有胜算!
元砚知斜靠在玉天卿怀中,胸前的血迹好似一朵绽开的血莲花,他温声道:“还好你没事。”随即昏死过去。玉天卿急忙去观看他伤口,见飞镖上无毒,才将心放回肚子中。慕容柏满脸焦急,往元砚知口中喂了一颗丹药。
北止尧道:“你们先跟我回军营。”
玉天卿点点头,先将燕子的伤处理好,才是头等大事。她同北止尧将燕子扶上马车,慕容柏快速的赶着马车出发了。玉天卿一路用锦帕将元砚知的伤口按住,以防失血过多。燕子虽然昏迷了,但一直攥着玉天卿的另一支手,任她怎样也掰不开,只好任他攥着。
“这是什么暗器?怎会如此锋利?”玉天卿不解的问道。按道理说,一个飞镖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创伤。
北止尧温声答道:“这是鹰爪镖,这种飞镖因为体型娇小,容易隐藏而被大家喜爱。这种镖并不锋利,但一进入人体后,便会画作鹰爪,紧紧勾住血肉,所以杀伤力才大。”
玉天卿了然,又说道:“阮少主和阿黎引开了另一波追兵,也不知道如今怎样了。”他们在京都城外汇合后,便受到围捕,怪不得当日在保和殿,北原哲那么容易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一路上,玉天卿和北止尧两人默默对望着,空气中有些尴尬,玉天卿将燕子的姿势调整一下,假装闭上眼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越来越颠簸,终于戛然而止。北止尧率先下了马车,他神态自若,但玉天卿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将元砚知安顿在军帐后,军医立刻为元砚知清洗了伤口,将伤口包扎好。
山中的夜晚,即使是夏季,也同样很清凉。玉天卿来到北止尧军帐中,见他站在沙盘旁,仍旧没有换衣服。察觉到玉天卿的脚步声,北止尧绽出一个微笑,却被她接下来的动作惊了一下。
玉天卿粗鲁地将他衣服扒开,果然见他左肩处正在流血。她面色不善的拿出从军医那要的药粉,涂在他伤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