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像一根根细丝奔向行人,元砚知将玉天卿拉到一个屋檐下,他目光四下一扫,修长的手臂随意撑在她一侧的墙面上,宽大的袖袍将她整张脸都遮住了。
玉天卿停下啃冰糖葫芦的动作,极不满意的瞪他一眼,“闪开,影响我体察民情。”
元砚知双眼弯着,红唇妖艳:“体察我便好。”
北止尧拽住那个纤细身影,那人回头,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他愣愣放下手,怎么会?她穿男装的样子,他一直记在心中,绝对不会看错。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不让他同她碰面。
北止尧一手牵着咏儿,轻声道:“咏儿,带你去吃饭。丹华有许多你从未吃过的美食。”
玉天卿吃完冰糖葫芦,觉得早晨的膳食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两人一起来到清风润雨楼。
元砚知:“今日我带你去吃个稀罕东西吧。”
玉天卿:“不要。”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左顾而言其他。她倒要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何方神圣!
元砚知将小二叫过来,点了一桌子奇异的菜品。比如臭豆腐、炸虫子之类。
“王上不是喜欢吃这些东西吗?今日便放开了吃吧。”
她也不顾及形象,吃了几口臭豆腐,又觉得味道不够,出去管小二要了一份酱料。
上了楼梯,没迈几步,突然同一个人撞了满怀。黑漆漆的酱汁洒了那人一身。
玉天卿拿出锦帕,赶紧替那人擦拭:“抱歉,兄台!能否告知府上是哪里?我让人送一身新衣服过去。”
空气中满是沉默。
她抬起头,对上一双蔚蓝色的眸子。他眼中似是吹皱了千万个粼粼的波纹,抬起手想要抚一下她发丝。
玉天卿偏头躲过:“兄台,改日定将衣服送到府上。”
一支大手紧紧抓住她衣袖。
他低沉的声音如酒般醇厚:“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玉天卿将他手拿开,一字一句说道:“我说过,你我,形同陌路。”
她一路走回包厢,见元砚知端端正正坐在红木椅子上,细长的手指摩挲着青玉杯上的花纹。
他垂着眼睫,低声说道:“见过了?
“怪不得,你今日如此反常。”
玉天卿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转身离去,元砚知紧随其后。刚走到厅中,一个女孩飞身过来,抱住玉天卿大腿。她还未说话,两行清泪已经流下。
“娘!你不要我和爹爹了吗?爹爹日日在等你回心转意!”她恶狠狠的盯着元砚知,哭诉道:“你这个坏人!勾引我娘!”
这一番哭闹,将用膳的客人们全部引了过来。
“原来是女扮男装啊!这么漂亮的女儿都不要了,这当娘的心多狠啊!”
“她身边这位也真是俊俏,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做人家的情夫!害的人家孩子连娘都没了!”
“我刚刚还看了这男子好几眼,我真是瞎了眼!”
.......
玉天卿额角处,隐隐跳出几根青色的脉络,咬牙说道:“小姑娘可是认错人了?我与你素不相识!我尚未婚配,又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那小姑娘哭的天昏地暗,将头埋在她衣服间,说道:“你颈间有一处疤痕,两手手腕处都有疤痕,你十五岁成亲,今年二十五岁了,我今年正好十岁!娘,你不要丢下我和爹爹!”
连她身上的伤疤都知道!玉天卿略一思索,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弯下腰身:“好,娘不走。”
那些看热闹的食客,见玉天卿面露伤心之色,以为是回心转意,才渐渐散开了去!他们走之前,不忘狠狠的瞪一眼元砚知。
待人群散去,玉天卿淡淡说道:“咏儿,别闹了。”
小姑娘抬起头,刚刚还梨花带雨的面上,闪过一丝阴鹜。她随手抹一下眼泪,站起身来拍拍尘土:“你良心还不算太坏。”
至少,她还记得世界上有一个咏儿。
玉天卿抓住咏儿小手,不顾她拒绝,将她扔到马车上。
“元砚知,你自己回去!”马车一眨眼便消失在闹市中。
元砚知余光扫到一个墨色身影,道:“出来吧。”
北止尧从墙角处走出来,“好久不见。”
“走吧,去喝一杯。”
两人上楼,桌上还留着臭豆腐及各色小吃。
元砚知执起杯子,见青玉杯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喜欢涂胭脂,将双唇涂的红艳无比,只有她,粉粉的唇瓣泛着柔嫩自然的光泽。但天气干燥的时候,她会涂一些唇脂润唇。
他双唇轻轻印上那个唇印,准确无误。
一个时辰以后,小二过来送酒,吓了一大跳,只见墙壁上插了无数支筷子,桌子、椅子全部散了架!白衣客人坐着一根凳子腿,黑衣客人坐着一根桌子腿,两人碰杯,互道:“请!”
这样也能喝酒?也不怕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