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昨晚在回去的路上把实情告诉了张达明，被人搂着肩膀哭了半宿，直到天亮才哄人睡着。

想着今天去联华签约，急忙换了衣服化妆。

这个时代的化妆品太简单，根本遮不住熬夜的黑眼圈，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就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

“妈蛋，这副样子还能签约成功吗？”

怀着忐忑的心情出门，满天神佛求了个遍，希望神明保佑她顺利。

一如往常，联华的门口永远站满了等待机会的群众演员。

女人踩着小高跟进门，径直走向上次拍摄的仓库。

剧组的工作人员还记得她，纷纷扬手打招呼，像是认识了多年的朋友，亲切又友好。

孙导正在跟编剧商量剧本改动，看到人来了连忙招手让她过来。

“阿阮，我带你去办公室。”

“好的孙导。”

阿阮一进办公室被烟味呛得厉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孙导不好意思地打开窗子透气，眼神悄悄向隔壁的屋子瞟了一下。

一堵墙之隔的后面，傅南琛听着女人的咳嗽皱了皱眉，随即把手里刚刚点燃的香烟捻灭，静静听着隔壁的动静。

“阿阮啊，这是合同，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约。”

女人看着密密麻麻的繁体字有点眼晕，佯装不在乎：“合同的事我不太懂，您就直接告诉我好了。”

“那行，主要就是你得听从公司的安排拍戏，包括一些宣传海报的拍摄，还有……还有得注意形象，不要传出什么负面消息影响名誉……”前两句是合同上写的，后两句是傅先生交待的。

“负面消息？是说我不能谈恋爱结婚吗？”

孙导干咳两声，模棱两可地回答：“意思差不多……”

不难理解，21世纪的娱乐公司几乎全都是这样。阿阮也没多想，问清楚没有其它限制之后潇洒地签了名，正式成为一个挂名电影公司的女演员。

*

接下来的几个月稀松平常，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那个简陋的摄影棚里拍戏。偶尔会有外景，那也是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出去。

这个时代的电影拍摄是普通百姓看稀奇的玩意儿，每一次的取景都会引来大批围观群众，单是维持现场秩序就需要耗费剧组很多精力，更不用说男女明星出场时大家激动的情绪。

孙导对于拍戏的态度是精益求精、苛刻至极的那种，别说完全无法配合的群众了，即便是在摄影棚里也不允许任何角色有丝毫差错。

大到当家花旦、一线男星，小到道具灯光、服装美化，几乎没有人不被他骂，唯独阿阮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是例外。

“镜头一条过”成了她的名字前缀，“小配角大潜力”成了她的如实评价。

完美的镜头表现让公司高层看到潜力，准备让她担任下一部年终大剧的女主角，甚至其他剧组的导演也时不时地来借人，要给自己的电影丰盈角色。

阿阮终于感受到顺风顺水是什么滋味，除了串几个角色有点累，心里的满足感简直不要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