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间,裴父清清嗓子开口,提出一个不情之请。
“安九,小南那边……可能需要你帮忙。”
“裴先生,您说吧。”
裴父似乎没脸开口,裴母接了话:“是这样的,前两天我们去精神病院看望小南,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什么意思?不是狂躁症吗?”
裴母摇摇头,哀叹一声继续说:“其实还有件事我没告诉你,小南的病一直没治好,他小时候看我们宠小震,发病时总是说自己是小震,心理医生说他有些身份认知障碍,会把自己想象成心里嫉妒的人,直到跟你在一起之后,这些病都没有复发过,我们也以为他好了。”
唐安九不可置信,反问道:“所以现在……他把自己当成了谁?”
裴母艰难地吐出一个名字——周淮。
在场的人都愣了,连裴震也不知道大哥还有这个病,半响才追问:“能治好吗?”
没人回答,静默的叹息表示答案。
周淮握上女人的手,轻声鼓励:“想去看他吗?我陪你。”
女人点头,安慰两位长辈:“你们放心吧,我和周淮会时常去看他的。”
“谢谢。”裴父说。
这一餐结束,老两口启程去小城定居,他们在姚家附近买了一套院子,这样离孙子更近一点。
四个年轻人去精神病院看望裴南。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见到人的那一刻仍然是震惊的。
裴南把头发剃了,青茬一片,大小伤口交错;
抱着扫把当吉他,自弹自唱,听不清唱了些什么。
他在模仿周淮。
护士说,他在某天深夜把浴室镜子打碎,拿镜片给自己剃头,等人发现时已经创口遍布,像是不知道疼似的。
主治大夫说,病人拒绝自己的名字,总让人叫他周淮,如果有人不小心喊了裴南,他会像疯子一样打人。
谁能想到,不久之前站在媒体镜头里自信张扬的男人会变成这幅样子,仿佛一左一右两个极端,令人感慨。
裴南,已经不是裴南了。
“医生,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唐安九忍不住问。
“可以的,他每天吃的药里有镇定成分,只要不提裴南,还算是正常。”
“那些药吃多了会不会产生副作用?”
“……多少总有一些,问题不大。”
护士打开门,非常温柔地唤他:“周淮,快看看是谁来了,很漂亮的女孩子哦。”
裴南眼神愣愣的,顺着声音方向转头,如同机械一般,十分生硬。
当他看到护士身后的唐安九时,突然迸发光彩,光着脚向前跑来,脚步太急,裤子太宽,硬生生将自己绊倒。
“小心!”唐安九本能大呼,想去扶却被身后的人拦住,周淮摇摇头,小声提醒:“他现在随时会发疯,别过去。”
静待片刻,只见裴南不打算起来,像孩子一样仰起头露出很委屈的表情,哽咽着唤她:“安九,我疼……”
一旁的护士惊讶不已,赶忙扶起他追问:“你认得她?”
地上的人猛点头,边揉膝盖边回答:“认得啊,我们一起长大,她是我的宝贝,以后要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