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江依依便和夏帆一起玩了，一起放学一起上学，小镇里都住得近，哪怕是隔条小河，也不过是五分钟的水程，放学时都是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其他小孩子都因为忌讳夏帆，而逐渐疏远了江依依。

有天放学，江依依正和夏帆走在路上，王大树突然跳了出来，强硬地拦在他们面前。

“依依，你离他远一点！”王大树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不要，我喜欢和他玩。”

听到这句话，夏帆刚刚屏住的呼吸，放松了很多。

“我家里人说……说……他家没一个好人，和他走得近……是要倒大霉的！”王大树提防地看着夏帆，语气愈发坚决。

“大人说话都是骗小孩的。”江依依站到夏帆面前，“我才不管呢！”

“你……你……你过来！”王大树急了，“夏帆是个小偷！”

“我不是！”夏帆大声反驳，眼睛委屈极了。

“你就是！我都看见了！”

“我不是！我没偷东西！”

“你看见什么了？”江依依夹在两个人中间。

王大树吵红了脸，一字一顿道：“他家院子里，晒的是你的鞋子！”

“什么？”

“是你的雨靴，我在上面画过棒棒糖，我看见了，那就是你的！”

夏帆急红了一张脸，向江依依解释：“不是的，是我在河边捞的，我想还给你……”

“我知道，掉河里了。”江依依看看王大树，拍了拍他的肩，“大树啊大树，你什么时候才能开花结果啊……”

“……”王大树傻站着，瞪了一眼江依依，转身飞快地往家跑。

“我会还给你的。”

王大树走后，夏帆小声说。

那天晚上，江依依关了房间的灯，贴着窗子，看着外面的萤火虫三三两两地往窗玻璃上撞，突然出现了一张脸，两人都吓了一跳。

夏帆垫着脚，露出小片的头顶和一双澄澈的眼睛，张口说着话。

江依依拉开窗子探出头，夏帆就敏捷地缩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江依依困惑地拎了起来，夏帆的脑袋又努力地蹭了上来。

“鞋子还给你。”他小声恳切道，“你不要不理我。”

“我不会不理你的，夏帆是江依依的好朋友。”

夏帆立刻放心一笑，夜色里，笑颜璀璨至极。

他把江依依的头轻轻推了回去：“快关窗，有蚊子。”

玻璃窗就在江依依的面前合上了，她还想说话，夏帆贴着玻璃朝她挥一挥手，无声地说完再见，就在夜色里消失了。

其实那时候的江依依很想问他，这一路的长满杂草的乡间小道，你是如何在漆黑的夜色里小心地抵达，明知夏夜里的蚊虫，这回去的路上又是怎样的心情。

在小镇里，黑色的塑料袋都是用来装活鱼的，江依依打开袋子的时候，却不见腥味，里面一只红色的雨靴被洗得干干净净，兴许是阳光晒过，摸上去干燥平整，江依依抬手，手里是几张花瓣样的肥皂纸，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有得卖，拿到鼻尖轻轻一嗅，栀子花的香味也是她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