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燃看得火气,伸手在夏帆雪白的脖颈上狠狠捏了一下。
夏帆一愣,陡然缩着脖子往旁边让出许多,写满震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贺燃。
贺燃得意一笑,这一下欺负地委实满足,然而转头刚好撞上楚陶然幽深的眼睛,他的得意瞬间消散了。心里密密麻麻卷起了一片惊瑟,楚陶然一动不动望着他不说话,许久之后,目光落在了贺燃碰触夏帆的那只手上,贺燃把手从桌子上拿下来插进口袋,楚陶然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指尖还残留着细腻的触感,贺燃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刚刚下意识的举动,太亲密了。
有些东西,愈是压抑,愈是躁动了。
那年寒假,贺燃删掉了夏帆的所有联系方式,一个月,他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
这个年他过得平平无奇,翻看着手机里所有的新年祝福,有一个人的,他始终没收到。他给很多人发了祝福,有一个人的,他始终没发过。
照例去世交家拜年的时候,他又和楚陶然打了一架,发现就算自己没让,也是讨不了好处,甚至有些打不过。贺燃打着打着打红了眼,心里憋着怨气,却不知是对什么的怨气。楚陶然知他兴起,有意避让着他,结果他变本加厉,狠狠怼着楚陶然的脸揍,被其他人拉开的时候,楚陶然倒是没说什么,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一言不发进了房间。贺老却是不住地拉着贺燃,把亲孙子按在楚老爷子面前一顿训。
贺燃挨完训就去看楚陶然了,一开门就被楚陶然拎着衣领抵在了门上,背脊的钝痛竟让他的心里起了一层畅快。
“收着点。”楚陶然一字一顿。
望着他的眼睛,贺燃自嘲一笑:“太晚了。”
“他也是吗?”楚陶然还是紧紧攥着他的衣领。
“不知道。”贺燃嘴上的嘲讽之意更是明显了。
楚陶然眼里飘忽不定的光,忽然松开了手,脱掉外套坐到了窗子旁,窗帘紧闭,空气粘稠。
“你不怀疑我疯掉了吗?”
“疯掉也比现在强。”
“楚陶然,我不质疑我有病吗?”
“你不本来就有病吗?”
“操,我是说喜欢一个男的事。”
“怎么了?”
“怎么了?!”贺燃皱眉了,大声吼道,“你这个做兄弟的不应该劝劝我!骂骂我!想办法把我矫正回去吗?!”
楚陶然回头看他一眼,淡淡说:“衣服本身就没脏,不需要洗。”
贺燃晃了晃,咧嘴一笑。
“有什么收着点的好办法吗?”贺燃抬脚坐到了楚陶然对面,问道,就这么全然消散了刚刚的暴怒。
瞥他一眼,楚陶然冷着脸吐出两个字:“没有。”
“那我完了。”
“那就让他喜欢你。”
贺燃哈哈大笑起来:“我可想不到有一天你会说这样的话,你也是个会强求的人吗?哈哈哈!”
楚陶然转过头来,窗帘上的暗色花纹落在他的脸上,雕琢得既迷幻又矜贵,他的语气很寻常:“我喜欢的人,当然要让她也喜欢我了,不是强求,我就是如此喜欢的而已,这就是我的喜欢。”
贺燃挥拳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笑了几声。
但笑声枯萎在地上的时候,贺燃陡然翻上了一双执拗的眼睛:“从现在开始,我贺燃做的任何事,都与你无关。”他起身走了出去。
“被赶出贺家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打算在D市买房了。”
门合上之前,听到这句话,贺燃勾起了唇角。
……
大二下学期了,贺燃说去艺术院修个双学位是开玩笑的,但到了学校却发现夏帆给新学期选了不少艺术院绘画专业的基础课,贺燃咬牙切齿地也一路跟着去蹭课了。
明明是绘画的,倒是鲜少遇到楚陶然。他很少跟着大部队一起上课,听闻老师鼓励楚陶然本科学分修完,就直接申请跳去研究生,可楚陶然似乎在D市等着什么,按部就班进行着四年制本科进度。贺燃意外发现夏帆临摹的稿子都是楚陶然的原稿复印件,咬牙切齿在艺术院的课上下足了功夫。
一个园林建筑的学生,如此痴迷画画的,姜则怀是好多年都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