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什么？什么！”江依依蹲在那一大袋前，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粘了一手轻薄的糯米纸，顺势就翘着手指放嘴里舔了舔，甜腻的香味从包装袋里扑到面前，这气味也像是艳丽红色。

她打量着花酒不自在的神色，笑着问道：“你俩不会是合伙开批发生意了吧？赶上今年山楂大丰收了？”

花酒在江依依面前，总觉得自己的所有细微心思都无所遁形，就像江依依其实是她家长一样，比花子铃更洞察的家长，骗是骗不了她的，瞒也瞒不了她。

“没有，就是……”

“是啊，就这么巧，我还特地买了一辆车送货呢，以后在我这儿上规矩一点，别嬉皮笑脸地和我乱来，我以后可就是暴发户了……”

花酒听沈清玦从里面喊出来的胡说八道，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接受沈清玦帮她的应对，立即对江依依解释道：“他瞎说的，我们路上看到一家糖葫芦生意好，想你爱吃，就也给你买了，但沈清玦这货脑子有病，一口就要三十一根，你别管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隔夜了就扔掉。”

“扔掉”是对着楚陶然说的，江依依从来不在这方面留心，在她看来，只要不变质，冷冻个半年再吃也是没问题的。

相比较，楚陶然就极是认真地把控着生活质量。对此，江依依曾经半吐槽半开玩笑地对她说：“他啊，就跟庄子说的那凤凰似的——‘子知之乎？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可我是一俗人，不给俗人吃一泡面，也太苛刻了，要不是我这么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肯定是没人想和他一起过日子的……”

花酒极其羡慕那时的气氛。

那会儿楚陶然正在给江依依画寄给朋友们的新年明信片，拿着细毛笔勾一只灵气翠鸟，他含笑把砚台给她推了过去，说：“给我研墨。”

“不要，我懒。”江依依说了一句，然后就继续追问花酒孤儿院的事情了，但说着说着，就自然地拿过了那端砚，云海仙阁的雕琢纹路被她摩挲在指尖，她研墨的方式甚是自如老练。

“三十一？”江依依迷惑了一阵后，乍然一喜，“那要是一天一根的话，可以吃一个月呢！耶！每天都有糖葫芦吃！”

楚陶然在她身后望着她笑：“下个月只有二十八天，那你可不可以分三根给我和江彬？”

江依依圆瞪着眼睛转回头来：“我的，都是我的！”

楚陶然轻声一笑，俯身提着这一大袋进去了。

江依依还喋喋不休地追在他后面嘱咐：“你不许出卖我告诉江小彬啊，花酒他们是带给我的，我要的是拥有三十一根糖葫芦的感觉，少一根也不行……”

她笑着把花酒拉去地毯上玩，说：“我现在觉得自己特别富有，有了这三十一根糖葫芦，江彬就翻不出我的手掌心，现在因为楚陶然能打能算数，他都不崇拜我而天天追着楚陶然跑了，我这颗长姐如母的心，就快寒透了……”

花酒笑了起来：“男孩子嘛，自然喜欢和男的一起玩……我前天和思琪姐去那边，院长还说男孩子和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不一样，墙上的贴纸总是不知道该选哪种好。”

江依依绾绾头发，问：“春节孤儿院有给小朋友准备礼物吗？”

“思琪姐和我这几天正在想这个问题呢，那么多孩子，院长从下半年开始存，才勉强凑上年夜饭时一人一个卤鸡腿的经费，其他的，也就没有了。”邵思琪看着脚下的地毯，华美而有格调，热气蒸腾得酥心，但孤儿院里的滑滑梯下，长满枯萎的荒草，“院长说的时候，眼里含着泪呢，说去年只是一人发了一个不新鲜的苹果，孩子们就已经特别高兴，特别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