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依一动不动站了许久，任何没有楚陶然的场域对她来说都毫无温度，等身上最后的一丝热气飘散干净，只剩肩头滚滚的五指痛意，江依依才缓缓呼出一口气，竟有些想不明白他们是如何吵起来的。

多像曾经的汤莹与江际扬。

江依依抬手摸摸脸庞，把冷掉的泪水擦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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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陶然在料理台上捞干丝，混合着牛肉丝的香气，把早晨晕染得满是富盈与平和。

林静涵在水池上擦着碗筷，看看儿子拿着漏勺的熟练动作，张了好几次口，最后说道：“回到这边的家，有很多不习惯吧？”

“没有，从小住到大的地方，怎么可能不习惯。”

“你当然是从小住到大，依依这不是刚来吗？这边房子都旧了，装修也没你们那边新鲜，房间也小，昨天亲戚又多，哥哥他们还固执，连我这个和他们相处了大半辈子的人都难应付，那依依肯定也是累坏了。”

楚陶然没说话，低着头从料理台上的煎锅里往盘中排列煎饺。

“你们要是不习惯，就早点回D市去吧，那里都方便，现在是依依的非常时期，也就是我们家的非常时期，女孩子怀孕是要经历一场生死的，你多照顾些，忍让些，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特别怕的。”

摆下装煎饺的盘子，楚陶然擦过手放下衣袖，靠着料理台站了片刻，忽然说道：“妈，我不想拿依依去冒险，孩子我不是非要不可，本来就是我的问题，我事先没有了解到怀孕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林静涵干涩地眨眨眼睛，手里的清洗动作停了下来，只有水流的哗哗声。

“你的意思是……”

“我清楚她目前的精神状态有多紧绷，太容易被影响被刺激了，我不敢赌，如果实在不合适，我想现在不是一个要孩子的好时机。”

林静涵脸色发白：“可是……”

“我知道，但如果一定要取舍的话，我不能没有她。”

“这个……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母亲’在她心里太特殊，已经影响到对江彬的看法了，我只是希望她能快乐些，轻松些，简单些，少一些烦恼，如果是让她在未来的大半年里始终胆战心惊，我怕顾医生说的那些极端案例真的会在她身上发生，也许是我和她都太快了，没有稳定到让她形成坚固的习惯，她还是很没有安全感，很怕一切又回到七年前，尽管她很少将这些表现出来，或许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总把自己高估得太坚强。”

楚陶然伸手过去关上了水龙头，俯下头，说：“对不起，妈。”

林静涵愣了愣，摇摇头，声音稍有哽咽，转过脸用力擦起了碗筷：“没事，傻孩子，哪里就对不起我了，只要你们过得好，都平安健康，我就很高兴，本来也是我们家害了依依，欠着她，给好好一孩子留下那么大的心理阴影，我又不图什么，你们彼此扶持，相互体贴，我就放心了。”她动作利落，擦完甩甩手，对儿子松快一笑，转身出了厨房。

江依依洗漱好，刚到一楼就闻见了诱人的早餐香气，远望花园里是林静涵如往常一般在悠然地侍弄花草，身上是再平常不过的居家打扮。

“三三？”

楚陶然正在餐厅布筷，汤粥勺柄的朝向都是统一的，他应声朝江依依看上一眼，就低头继续摆放餐盘了。

“你还生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