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耶手中拿着那一沓青似鸦羽的旧纸,向冯老头子提出疑问,询问这些纸是哪来的。
所谓青藤纸,指的就是用藤皮制造的一种较为厚重的纸张,这种纸会被染成犹如青釉一般的靛青色,并且用蜡砑光,因而显得分外美观精致,同时也分外贵重。
在古代,这种纸张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用的起。
宁耶不久前在朱老那边见过一沓用朱砂写满青词的青藤纸,根据朱老所说,那叠纸是从地下挖出来的古物,十分珍贵。
然而此刻宁耶看到的这叠青藤纸,纸质更好,颜色蓝黑犹如沉沉暮天,透出一种静谧庄严的感觉,竟似比朱老手头那一沓青藤纸更高级。
冯老头子听宁耶询问,伸手接过那一叠塑料袋包着的纸张,仔细看了看,又寻思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这些纸我记得好几十年前我接手店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们,我便把它们收到了这个皮革箱子里,后来就一直没拿出来。”冯老头子说道,
“关于这叠青藤纸的来由,也有故事。
据说明朝灭亡后,有一部分原先给宫廷提供纸张材料的商人流落到了南方,同时也带走了一些原本御用的东西,比如说青藤纸。
这批纸质量太高,寻常人根本不敢用,而且摆出来卖又太惹眼,于是就封存了起来,不知不觉间辗转流传,最后传到了我父辈那里。
这么说起来这一沓纸可是宝贝啊,我当年拿到这叠纸的时候就这么想。
不过我是卖文房四宝的,总觉得这些纸还是应该要用起来的才好,要是只是光溜溜地摆在柜台里展示,也没什么意思。
可是要说用呢,总感觉这些纸要是卖给了俗人,被人拿去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是亵渎。
像这样的好纸,在古代那是要用金粉金墨来抄写佛经的,那才算对得起它们。”
“于是冯老先生,你就是怕有俗人浪费了这些纸,所以才把它们一直放在仓库里,不拿出去卖的么?”白蝉好奇道。
“算是吧。”冯老先生点点头,“我留着这些纸,总想着等我老了要找点上等的泥金颜料,选一支好毛笔,仔仔细细地用这些纸抄两部《心经》,然后给我的父母烧一烧……
不过说来也惭愧,这几年我都没写过毛笔字,想来字是难看了很多,都不好意思再拿这些纸来写东西了。”
白蝉听到冯老头子这么说,又偷偷看了看宁耶,只见宁耶眼睛深处流露出渴望的神色,显然他内心十分喜爱这叠青藤纸,但碍于这些纸十分珍贵,又是冯老先生的爱物,因而不敢开口要。
白蝉心中事事以宁耶为先,她眼珠子转了转,心中生了一个想法,当即微笑着对冯老头子提议道。
“冯老先生,其实你所想要的,不过是要有一个善于写毛笔字的有心人,找上好的笔墨,用心地在这青藤纸上抄出两份《心经》而已。
在我看来,这个要求一点都不难实现。”白蝉说着,指了指宁耶说道,“我的这位大哥哥,就写得一手好毛笔字。
他写的字颜筋柳骨,矫若游龙,可好看啦,你何不请这位大哥哥替你抄写经书?这样一来这些青藤纸就不会白白放在这里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