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罗城主的大刀以力劈华山之势朝僵死跪地的苏以云斩了下来,下一秒,清脆的刀刃入肉声响起,一团水球似的鲜血喷溅而出,啪地拍在地上。
星罗城主的动作僵住了,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俯视着面前的苏以云。
苏以云低着头,他的左肩被大刀深深切入,如半关的水龙头一样滴着鲜血。但是此刻的他是站着的,他的右手不知何时扎入了自己的腹部,剧痛且麻痹的感觉跟见了鬼一样。
“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内力耗尽了......”星楼城主忍着剧痛提气道。他的四肢不知为何已经不能动弹了。
“嗬——”苏以云张开了嘴,但是从他嘴里发出的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形似魔兽的嘶吼。白蒙蒙的气团从他嘴巴两边漏出来,眼眸被垂下的发丝掩盖,光看着就恐怖至极。
下一瞬,“咔嚓”的闷响碎裂声从星罗城主的肚子中传出,星罗城主当即面如死灰,殷红的血液从他闭不上的嘴巴中涓涓流出。
那是苏以云突然发狠,一爪子捏碎了对方的金丹,摧毁了星罗城主的所有道行。
从反扑到结束不过三四秒钟,星罗城主感到体内空无,大脑晕眩,他的双腿开始发软,支撑不住披着沉重铠甲的身体地弯了下去。最终,他的眼眸逐渐化灰,临死前只说出断断续续的半句话。
“为什么......我可是金丹......”话未完,他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苏以云“哧”地抽回右手,任他仰面倒在逐渐蔓延的血泊中。
做完最后这个动作,苏以云的身体也摇摇欲坠地摇晃了两下,接着沉重地摔在地上。
五感离他逐步远去,无边的黑暗与冰冷蔓延过来包裹住了他,让他的心如同万年寒冰一样的冰冷。
都完了......
......
这一睡,睡了一个整个长夜。等凌晨的东方一轮白日爬上天空的时候,苏以云才重拾起五感,头昏脑涨地醒过来。
还没看清由模糊变清晰的天空,无尽的酸楚由心而生的冲上了大脑,流灌至十指与脚尖。泪水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肆意横流,最后滑到脸颊的两侧。
浑身麻痹,无法动弹。肌肉上尽是撕裂般的疼痛,丹田里也空空如也,一缕内气都见不着。稍微摆一下脖颈都会感到断掉似剧痛。
肌肉撕裂,骨骼粉碎,内功尽失,苏以云恍然明白,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右臂是漆黑的,从皮肤到指甲都是漆黑的,那是他在油尽灯枯时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功法第九式的代价。这一只手经络尽毁,就算治好了内气也不能其中流通了。
可如果能够用他的死亡换昨夜的灾祸不曾发生的话,哪怕让他被凌迟处死,他也心甘情愿。
“父亲......晶儿......乡亲们,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啊啊啊啊啊!——”苏以云疯了一般的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声音在他干枯的喉咙中跳动,宣泄着滔天的怨气。
“苏兄!你怎么了!”一道敏捷的人影从苏以云的头顶了飞过来,旋转落定在地。
苏以云止住吼声,透过朦胧的眼帘看清了来者的面庞。竟然是银狐。
“你,你怎么来了。”他有气无力地道。银狐的出现超出了他的预料,不过无论他是来做什么的,他都无所谓了。
长流被屠,信念坍塌。苏以云已经输了。证道圣德,终究只是浮生一梦。罗睺之子在这个世界的投影,只是个一无所成的妖孽罢了。
“不只是我,他们也来了。”谁料下一秒,银狐突然道。
暴熊和书生接连赶来,他们一个个急慌慌的样子,脸上写满了担忧。
“我快离开森林时感受了一股军队特有的肃杀气息,我想摸清他们的行军方向便折返了了回去。隐匿在远处观察时,我看到了一大队的黑甲士兵,而他们行军的方向正是往苏兄离去的西面。本来我打算明哲保身的,但是书生和暴熊竟然都回来了,我们三个一碰面想法即合,于是了尾随这些士兵,想探清楚他们是否是奔着苏兄而去。”银狐解释道。
“可是......”银狐面色难看地扫视了一遍一片狼藉血流成河的长流村,嘴巴干涩地道,“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苏兄,这......”另外两人也跑了过来,他们看到这地狱般的景象,心惊肉跳之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啊,没错,我的乡亲,我的父母,我的未婚妻,全部被他们屠杀了。领头的是星罗城的城主,我恨了我自己为什么会来晚一步,我为什么还要醒来,我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死......”苏以云的声音低跟海平面一样低,他没有力气歇斯底里,话音中也失去了对生命的渴望。
赶快结束吧,死了算了......我已经不想待在这个世界了......让我死,让我走......
苏以云在心中默默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