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王很肯定地点头:“寡人知道。端墟很认真地对寡人说过此术的局限与后果。由于此种造躯术法乃是强行巧夺天地造化之力而为,因此,任何人一旦藉由此术成功复活,便算是背弃了天地阴阳,永生即等于永死;若因为种种意外无法成功复活,那么,在肉身死后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如果魂魄始终找不到任何依托,便将会彻底灰飞烟灭,永不入轮回。”
风倚鸾说:“原来父王您心中清楚……”
她认真想了一下,很认真地说道:“但是,若依父王之意,要让我去找端墟,以哄骗的方式帮您套问出换躯秘术,只怕会弄巧成拙的,再说了,让我编造怎样的借口才不会被他怀疑?依我看,反正他又不是圣帝那边的人,父王您不妨将宫中的实情也告诉端墟,他知道真相之后,或许便会很爽快地答应帮您。”
僖王把头摇得像只拨浪鼓:“不行不行,寡人不信任他,万一端墟是个游蹿于各国的渔利客呢?万一寡人试过长无绝宗的秘术之后才发现并不适用,而我盈氏还依然想不出脱困之法,继而渐衰渐弱;而他过些年之后又跑到别国去,将我玥阖的秘密当做有利可图之物出卖的话,那么,我盈氏一族会落得难以想像的结局。”
说着,僖王巴巴地看着风倚鸾:“所以寡人只能信你了,毕竟你与寡人结过血亲蛊,昨天又立过誓,所以寡人已经将你当做至亲来看待。”
风倚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僖王这话并不十分中听,另外,她才知道在僖王心中竟如此防着端墟……
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不敢完全信任端墟。
她顺着僖王的话,也摇着头说:“端墟是个老江湖,心眼很多,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僖王身体前倾,就差要贴近过来握住风倚鸾的手,满脸恳切地说:“可是,寡人以为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风倚鸾说:“不不,我和端墟只是半路上遇到的,当时同为乱军之中的沦落人罢了,事实上,他是一个至少活了五百多年的老怪,具体年龄不详,而我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毛丫头,说我们是朋友,这话太抬举我了,能够不被他当成棋子,我已经谢天谢地了,还要让我在他面前玩心眼儿?不怕他又生出什么鬼主意?”
僖王哑然:“之前你似乎从未这样说过啊。”
“父王似乎并没有这样问过吧?”风倚鸾说:“对了,前些天我刚从太学返回时,端墟对我说过,他要先搞清楚父王您究竟想做什么,才会考虑要不要把造躯秘术告诉您。所以父王不妨告诉他实话,兴许他会尽力帮您的。”
僖王依然用力摇头:“不妥不妥,这大半年来,寡人与端墟整日相处,对他已经略有一些了解,只可惜……他的岁数几乎比祖太上先王还年长,更远在寡人之上,其修为智识也皆在寡人之上,正如你所说,端墟是一位活了太久的老怪,寡人完全看不透他啊。”
风倚鸾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她忽然觉得,经过今天的这番谈话,她与僖王之间的距离又更近了许多,因为两人居然能一致认为端墟是位狡猾的老怪。
僖王却没有笑,而是忧心满怀地说:“端墟对这大陆上的事情,也许了解的远比寡人更多,寡人甚至觉得,他能将许多看似全无关联的事情串成一条线,推出一个大致的真相……
“所以,也许早在他设法混入寡人的宫中之前,就已经隐隐猜到桐树山中有可怕的秘密,并且还猜到我玥阖盈氏是在有意逃避进入桐树山,因此,他才会让你和楫离带着这颗人头来试探寡人,并给寡人暗示了一条金蝉脱壳式的计策……”
说起桐树山之事,僖王又轻声长叹。
风倚鸾若有所思地点头:“端墟知道的事情似乎的确不少。”
还有,他一心想在各国之间搅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