楫离心中虽怕,但依然表现出全无惧意的模样:“我已经落入你手中,任由处置便是,不必问我。”
圣帝笑着,却说道:“呵~,有意思,鸾公主的眼光倒不差。”
他贴近楫离,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通透,说:“或者,不如这样如何?你给西阁大人引路,帮朕去把前两天逃走的野修尽数抓回来,朕便不杀你,还能给你在安枕阁安排一个位置,从此洗去你野修的身份,如何?”
楫离冷笑一声:“用几千条命,换我苟活,给你当奴才,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答应?”
风倚鸾被定身不能动,只能静静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
她隐约觉得,圣帝此人,举止言语似乎有些轻佻懒散,与她心中的皇族乃至圣尊的形象不甚相符啊……难道活得太久的人,便会有如此玩世不恭式的样子么?
面对楫离的冷笑和言语顶撞,圣帝沉下脸,却没有十分动怒,又把楫离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手中捏着敛息丝绦,转过身,走回了宝座。
他慵懒地坐下,才对霜夜说:“那么,把这自以为有骨气的家伙,丢到桐树山中去喂妖兽吧。”
霜夜一愣,才说:“是,臣遵旨。”
风倚鸾心中着急,却半个字也喊不出来,她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霜夜面无表情地走过她身边,就像从来不曾认识她似的,霜夜一步步走出金殿外,叫了两名在殿门外伺候着的翡衣,命他们把楫离带下去。
风倚鸾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悉索之声,是楫离被人按住了双臂,他对着风倚鸾的背影轻声说:“鸾儿,这一次怕是要永诀了,你若能活着,就好好活下去,勿惦记我……”
风倚鸾听到一半,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她不能动,不能抬起胳膊,只能任由的大颗泪水从脸颊滚落。
圣帝高坐着,手中把玩着水蓝色的敛息丝绦,把丝绦在手指上绕来绕去,用玩味的表情看着风倚鸾:“怎么,这就落泪了?你身为……王族血脉,却与区区一个野修有了私情,唉,若是你娘亲知道了,该怎么想呢?”
说完,他又笑了起来:“哦,朕忘了,你说不出话。”
他抬手轻挥,解除了施加在风倚鸾身上的小术法。
风倚鸾只觉得全身一松,她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恨恨地看着圣帝:“我娘亲会怎样想,与你何干?”
“哦?”圣帝眉头挑起:“问得好。”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态坐着,才再次开口道:“鸾儿,他们都叫你鸾儿对么?”
这时,霜夜走回大殿内,重又站在圣帝身侧,依然面无表情。
圣帝说:“鸾儿,不如由你带着西阁大人,去把那些被你放走的野修抓回来,朕就不问你的罪,并且还会放了那位小公子,如何?”
风倚鸾眼中尽是泪水,她咬着牙说:“以二条命换几千条人命,值得吗?这种事我做不出!”
“你可想好了,你的命,和那些山野之人的命,可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一条命罢了!人的出身有高低之分,生来就在王族宫中、或者在贫民草舍,看上去是有天壤之别,但若抛开了这一切,人命的价值也分高低吗?”
圣帝终于停止了舞弄手上的敛息丝绦,他把丝绦抛在一旁,斜倚在宝座上,看着风倚鸾,几息之内都没有说话。
风倚鸾此时心中又愤怒又痛,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颇有气势地站着,直视圣帝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