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徨缓缓摇头,笑中带着几分无奈:“你有所不知,老龟我对皇族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龟族与皇族之间的纠葛与积怨长久,只是为了族龟能有生存的地方,才一直隐忍着。皇族和王朝的那些作派,时常令我龟族心中动火,而他们竟然又只因为面子虚荣,便强行抓走了鱼龙太息,老龟怎么坐视不助?!”
风倚鸾第一次见到一向和善可亲的岁徨族长呈现出了威怒之态。
非于轻声问:“岁徨族长,贵洞龟族与皇族之间的积怨……这又是从何说起呢?众多水族都以为你们与王朝是共生互利的关系啊。”
岁徨苦笑道:“你们只知表面,不知内里呐。”他对非于简略地诉说起了龟族与皇族的旧事:“我族自上古时起,便一直居住在这里,此处原本不叫潜修海,而是以我族之名命名,叫洞龟海。此处水域中原本灵气充裕,然而,在一万三千年前,大陆上有人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地面上,种下了那棵后来一直生长到通天彻地的大桐树。
“桐树在生长过程中,不断吸走此处的灵气,使这里的灵力衰减……此后,在八千年多前时,有一只‘石鳞方头海鳄’在渡海劫的时候受伤,冲撞到我族的领地内,引来海水倒灌,使原本就渐渐衰竭的灵脉更受到了严重损毁。
“当然,石鳞方头海鳄之灾与王朝无关,但在其后,又过了大约一百年,也就是在八千年前,王朝将都城搬迁到了桐树山下,开始大兴土木,建筑新的皇城;同时,他们又看中了我族上方的地面,以帮助我族修复领地稳固灵脉为交换,要在上面强行修筑辟雍,再后来,王朝又不断提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条件,其中包括修造时间之沉渊,供太学使用……”
非于第一次听说这些详情:“呃,原来竟是这样的……”
岁徨叹道:“人类若不在北边种下桐树,我族这里的灵脉也不至于会遭到损耗;我族领地内的灵力若足够充裕,那么即便遭受海灾海劫,以我全族之力,也能很快修复完好;若不是在遭灾不久后,王朝就非要在我族头顶上修建什么辟雍太学,我族以自己之力,也总能找到支撑下去的办法……办法总会有的,不至于落到如今这种不尴不尬的境地,对不对?”
非于点头道:“没错,若没有王朝的介入和干扰,龟族本可以生活得很好,而如今却要与其牵扯不断,想来族长您一定为此非常烦恼啊。”
岁徨说:“何止烦恼,王朝的人时时刻刻都想占我族的便宜,我族让一分,他们便进一寸。和王朝接触,让我族学会了人类的勾心斗角、相互牵制,任何事情都要先谈条件,如此心累,根本不符合我族原本淡泊安然的天性呐。”
非于和风倚鸾一齐同情地点着头。
岁徨继续说:“此外,龟族虽然天命寿长,但也终有寿尽的时候,老龟我之所以一直不愿升仙,心中的顾虑其实和太息是一样的,引一句人类的圣人之言,便是‘宁生而曳尾于涂中’,不愿被皇族供奉于庙堂之上而不得自由。升仙与自由相比,当然是自由更大,这一点,我自认为自己是与太息心念相通、心有共鸣的。”
非于默然点头,表示赞同。
岁徨说:“所以你该知道,我族对王朝早已是积怨已久了,老龟心中早就看不惯那些皇族的作派;而你今日所说之事又关乎到鱼龙太息;这一边是老龟的同类,另一边是老龟厌弃的皇族,非于你说,我理应站在哪一边,理应义不容辞的帮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