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刺杀郑卫后，黎昭南有一次特意去找了徐芸。不知为什么，她似乎总是在出神，优雅从容的神态不复存在，这在她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徐芸，”黎昭南尽量用最低的声音问，“你跟谭浩伦……是之前认识吗？”

一提到这个，徐芸心内猛然抽痛一下，她不知道，她真的不记得了。只是她生活的这些年来，唯有他谭浩伦，在她孤独无助的时候给过她最温暖的陪伴和帮助，如此熟悉的美好，可是，她为什么一点都不能记起他来？

其实在她长久以来的睡梦里，总会有一个人出现，那人十分温暖呵护着她，总是陪伴在她身边，只是她每每想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却总是被一片黑暗阻挡，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看清。

可是，自己睡梦中总是出现的那人，是不是谭浩伦？她也不敢确定，那两人在记忆与现实中相差太远，根本不能让人把他们放在一起想，然而当他们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却又出奇的契合。

终于在这时，她做出决定，“我要回青城去。”黎昭南一愣，以为是听错了，“你回青城干什么？那里就快要被日本人占领了。”

徐芸没有因他的话而产生丝毫畏惧，优雅的脸上绽出淡淡笑意，似乎是带着一道期盼和希望，沉默半晌，她开口了：“我要去那里，找到一个人……”

徐芸终究是回到青城了，时局已经动荡不定，在青城里，处处硝烟弥漫，断壁残垣在街上已不是稀少景象。

徐芸小心翼翼的走着，已经许多年没有回来这里，印象中那个青城的样子，因为战争和年月的摧磨，像是老了许多岁。

她从稀少的行路人之间找到一辆人力车，坐在上面。那车夫问：“小姐，您要去哪里？”

“去郊区那边，”她回应了一声，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的，在这片曾经生长过的故土上，艰难的寻找过去的一点影子。

在一处路口停下，她沿着草木边缘默默地走路，浅风吹在她身上，把什么都吹走了，唯独留下了一样孤单，缠在她身上，是多大的狂风都去不掉的。

“程小姐！”忽然一个声音想起来，她惊愕的回头。明明叫的不是她，可她为什么会本能的回头看？

那是一个有了年纪的老人，见到她，那双浑浊模糊的眼明显带了激动，“程小姐！果然是你！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啊！”

“老伯，你认识我？”徐芸内心卷起一丝不了遏制的波澜，立刻反身去问那人。

那老人本是欣喜，然而看她这样的反应，也愣了一下，迟疑的问：“怎么，程小姐你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