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鞑靼人快马而来且凶悍无比,不由分说便对着他们一行人大加砍杀,他们几乎全军覆没,章山端等人也在厮杀中阵亡。
那伙鞑靼人取走了玉玺,他与寇石城、刘三刀少数几人本欲倒地装死,却没想到这伙鞑靼人并不只是来劫玉玺的,而是要赶尽杀绝。
他们对着满地的明军尸体一一补刀,将首级斩下。
就在这时,又杀来一批鞑靼大军,两拨人马撞在一起,那群取走玉玺的鞑靼人人数较之颇少,不愿与之缠斗便拨马而去。
就这般他们这些装死的几人便做了后来那批鞑靼人的俘虏,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群人里为首一人,竟然是那日败退的鬼力赤!
因为往日刘三刀做了乌格齐的俘虏,自然与鬼力赤面熟。鬼力赤也知晓这批人,便是他曾欲暗害的北上取玺的那批队伍。
刘三刀为了求生,竟然把自己与寇石城锦衣卫隐藏的身份卖给了鬼力赤。如是这般,竟然恬不知耻的被鬼力赤引以为帮手,将自己和寇石城做了阶下囚。
他们被半月前一路带至丰州滩附近,那里有许多零散的鞑靼部,常与汉人勾结入塞。
他看在眼里,鬼力赤也要求他们二人以锦衣卫的身份协助他们,只是被二人一口回绝。
后来趁乱,寇石城掩护着他逃出大营却又被这草原上的奴隶贩子捕获,被贩卖至都兰已有七八日。
而寇石城,则被鬼力赤所杀。
“这个刘三刀...我必杀他!!”应浩猛力一捶,痛恨道。
包元乾长吁一声,心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寇应二人为名利而来终究也为名利所害。且不知自己这个名利之徒,又能得几时好?
包布同冷哼道:“哥,早说不能留那刘三刀。这畜生,我非弄死他不可。”
包元乾沉思道:“往日他与高大哥同罪,不得不捎带上他,也算是给他一个机会。不过如今他既然再三如此反复卖友求荣,竟还帮那鬼力赤做事。再见之日,白刃必不相饶。”
他心道高守正为了家人同样被迫做了内奸,可后来也迷途知返并没有辜负自己的厚望,人与人是不同的。
有些人天生好变奸诈,有的人则能生死相随,他很庆幸自己保下了二人,让他认识到了一正一反的人生百态。
姜为对其所言不以为意,看着前方道:“都提提神吧,我们要入塞了。”
包元乾抬头看去,连绵不绝的山岭上起伏着高低不一的夯土墙,无数的烽燧堡星罗棋布的罗列两侧。
边墙,到了。
他们大摇大摆的走至关口,当即便有明军武官上前盘查。
“来者何人,为何入塞?”
“鞑靼阿鲁台部,专为吴侯献马而去。”
“吴侯献马?献的什么马啊?”
“五花马。”
那武官听罢见暗语无误,眼神打量了一行人查验了腰牌便让他们入关,并招呼手下带着他们接引往大同城而去。
...........
大同城,都指挥使兼镇守府。
“噼啪!”一声脆响,一只茶盏被摔地四分五裂。
一个三十余岁身着翡绿锦缎曳撒,衣绣金线雄狮,腰系鸾金兽带脚踏乌丝皂罗靴的壮年武官气急踱步于大堂中。
他便是江阴侯吴高,如今的山西行都司最高长官。
“塞外鞑靼动向不明,这宋之龙竟然敢迁延不前?!”吴高狠狠道:“去问问他有几颗脑袋?若是三日内再不遵本侯将令,即刻槛送京师!”
“是!”一小卒得令离去。
吴高大为恼火,这几日他所领的大同左右卫哨探向纸片一般飞入自己的都指挥衙门。皆言阿鲁台似有动向南下,只是摸不清大军进军方向以及人数。
也就是说除了知道别人可能会南下外,几乎一无所知。
这也不怪吴高,这哨探之事本就该是边墙几卫负责的,如今边墙几卫鸦雀无声,他派镇城哨探出塞打探却一无所知。
似乎这阿鲁台的人马得了提前通知般,他的哨探出塞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前日命令阳和卫指挥使宋之龙领军出塞巡视打草谷方向,侦测是否有鞑靼大军。没想到这宋之龙竟然推脱再三,告病求饶。
他大为恼火,其实两三月前他重回大同便察觉了异样,这山西行都司上下将校离心离德,各有各自的小算盘。
他空为一行都司之最高武官,正二品的大员又是侯爵加身,竟然指挥不动这些正三品的卫指挥使!
“这些人是存心给本侯颜色看那。”吴高看着一旁在座的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不由得喃喃道,“本侯管辖无方,倒让纪同知见笑了。”
那纪同知同样三十余岁,一身魁梧遒健,鹰视狼顾之相。
他身着暗黄色曳撒,绣着三品武官的织金豹补,品了口茶道:“无妨,本来我等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巡察边事。这些人既然不想好好为新天子效力,那自然由我们处置。”
吴高看着这比自己低了整整三级的纪同知,却心头泛起一阵寒意。
他虽为侯爷又是正二品大员,可在这个从三品的同知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这人是来自京师应天府的锦衣卫二把手,现掌锦衣卫指挥同知,且是当今圣上的心腹宠臣,纪纲!
虽然新天子重新启用自己,但毕竟是建文旧人,朱棣看中的是自己的能力却并未完全信任自己。
所以虽说是派遣纪纲巡察边事,但实际也在巡察自己,但手下这些卫指挥使偏偏在这个时候要拆自己的台,岂能让他不恼怒?
就在此时一个书管入内,小声耳语在吴高耳边说了几句。
吴高听罢皱眉怒斥道:“马什么马!?本侯现在哪儿有此等心情,速速让其离去!”
那书管又在他耳边言语一句,吴高立刻警醒了下,换了副神色悄声嘱咐:“把他们安排到衙门后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