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长老,虽然弟子修为不精,但在门中同辈里,好歹也算有成之人,您在此加固封印弟子定能派上用场的!”
见她如此坚持,厉染索性直言道:“我所说的‘不必’,是指宁辰不在这其中。”
“大师兄……他不在?”赵轻衣的心绪既然被戳穿,她一时也瘫倒在地,自星转轮的事被揭开她就被囚禁于房中,若不是同时赶上阮非颜入殓和太华秘境告急,厉染怕是要再关上她几日的。
“赵轻衣,如此,你也可以走了。”
“请长老告知,大师兄他如今身在何处?”
都到这时候了,她竟然还只顾着儿女之情,比起愤怒来,厉染感到的,更多是失望。
“厉长老,厉师伯!”见这人不回应,赵轻衣急忙连连叩首,“请长老还是放弟子进去吧,这太华秘境中凶险异常,弟子此来绝不是为阻挠长老大计的,弟子只是想跟大师兄一起守境,就算身死魂灭,弟子也不会有半分怨言的,厉长老,请您看在这些年的教养情谊上,就再信弟子这一次吧!”
他怎么不信她?藏匿星转轮踪迹原是赵轻衣不信他这长老。从小到大,厉染就觉得赵轻衣是门中少有的沉稳周全之人。比起星转轮和太华剑阵来,厉染更恼的,是她仅因痴迷于宁辰就蒙了自己苦修半世的道心。
“所以你此来,不是为了太华、不是为了即将临世的灭境,而只是,为跟宁辰死于同穴?”
“弟……弟子……”
“现下在门中,除却我之外,就属宁辰修为最深,所以你断定,我会让他同来加固太华秘境的封印吗?”
“弟子惶恐!”
“我厉染,从不妄言,也从不会诳语欺瞒门中弟子,我说宁辰不在此处,他便不在此处。”
赵轻衣听了虽然心虚,但依旧恳求着,“请厉师伯告知弟子,大师兄他,如今到底在哪里?”
“你真如此执着?”
“弟子自小爱慕于大师兄,虽然从前都只敢将这情谊藏在心底、虽然大师兄也从不曾回应,但这些年过去了,弟子……实在是伪装得难熬。弟子不想与大师兄做同门、为手足,弟子所求所梦的,只是与大师兄同寻常夫妻那般,织布耕种、举案齐眉。但梦境到底是梦境,即便门规准许,大师兄也不会离开太华的。想明白这些后,弟子就决心,要同大师兄一起,护住他所看重的太华。可现在,师父不在了、梓兮师弟还有非颜都不在了。门中弟子们离散殆尽,今日留守在太华秘境者也是保不住性命的,弟子很清楚,往后这世间,再不会有太华名号了。所以厉师伯,事到如今,弟子只求与大师兄同生同死。这样,或许到那黄泉之中,大师兄就能放下所有重责的,回应弟子一二了。”
“你身在人世,却将希冀都寄托于黄泉?”
“是啊,”女子释怀的笑了,她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又说:“那幽冥路暗,若不是同大师兄呆在一处,弟子害怕,到那里就找不到大师兄了。弟子心中执拗于私情,弟子知道这样是辜负了师父,也辜负了掌门还有师伯的一番信任教诲,这等恩情,弟子自当来世再报!”
“罢了,”厉染终究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与宁辰都是一样的性子,你们要做的,我也拦不住。他如今,是被我派往蜃天城了。”
“蜃天城?”
“千泷他们去皇城寻找河图下落,前路如何也未可知,宁辰此去,也是为河图。你知晓了他的所在也好,往后我等会被困在这秘境之中,至于阻止晔刹之事,便只得交于你跟宁辰了。还望你以后可真正襄助一二,如此不仅为宁辰、也会太华和苍生积下些许福祉。”
“弟子谢过厉师伯!”赵轻衣赶紧拜服道:“师伯所言,弟子必当字句铭记,弟子也定会痛改前非,弟子会将功补过的。”
“如此,也最好不过,时辰不早,宁辰已走了两日有余,你既有心追随于他,就马上下山吧。”
“厉师伯,”见那人转身,赵轻衣马上叩首,“弟子谢过师伯再造之恩,弟子……也谢过师伯这些年的,教诲恩德。”
见赵轻衣行如此的大礼,厉染也会意着说:“对啊,回顾往昔,我与重谨师弟还有你,是有不少欢欣时日的。今日一别,应该就是最后一面了。若你再见到宁辰,一定要告诉他,对为师的嘱托,一定要珍之、重之。”
“师伯……弟子,都记下了。”
“好了,修道之人不言生死,更加,也不惧生死,所以旁的话,你就不必多说了,你且好些下山吧。大家都各自做好当为之事,才是最重要的。”
赵轻衣忍不住哽咽,“弟子明白,师伯,请您保重!”
“走之前,你也,还是同在此处的师弟们告个别吧。”
赵轻衣再拜之后,厉染也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