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断定我不是齐闵,又或许,你怎么知道,齐旻是真实存在的呢?”
齐旻是先帝长子,因为是唯一的嫡出,为保他周全,在四岁之后齐旻就被送至宫外隐密养护,直到立储之日,也就是十一年后才被送回有穷王宫中的。
赵殊衡明白过来,“真正的齐旻,他早就死了?他是早早就篡夺了齐家长子的身份,这么说,你不是齐家的人,你根本……就不是伏羲的后人。”
“不是又如何?纵然我跟伏羲无半分关联,但我,还是有办法让大家相信我就是有穷之主。至于真假与否,原就没那么重要。”
“什么?”猛冲上来的赵殊衡一下拽紧了这人的衣领,他拉起凰灭就急吼道:“你没有人皇的血脉,那你掌控有穷十来年,你跟天炽还有蔺家的纠葛,难道……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当然,否则,你怎么会答应去接近蔺珩,以作为我的内应呢?”凰灭尾音上调,其中还带着得意。
“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盯上蔺珩跟天炽国!”
“因为他是人牲啊,没有他,这五灵血阵是不会打开的。”
“人牲?什么人牲?”
“关于五灵血阵,它并不是能让有穷复国的阵法,我打开它,是另有目的。”
如今沉在赵殊衡的意识里,苏玦自然明白他当下思虑。其一,亲自养育赵殊衡,跟他犹如建立父子的感情;其二,让他眼看有穷国破,甚至在明面上“手刃”国主齐旻;其三,就是凰灭在金蝉脱壳后从暗处操控于赵殊衡,教他怎么获取蔺珩跟夏罄书的信任、教他怎么打开五灵血阵。而他让赵殊衡屡屡信服的理由,便是这阵法可让已经覆灭的有穷国繁盛如昔。
赵殊衡颤声道:“所以你,不是为了有穷国,更不是……为了让天下相安?”
“有穷跟天下与我有什么干系,我所做的,都只是为了我自己。”
“为你自己?”
赵殊衡细细打量着这人,而凰灭的目光也定在赵殊衡此处。
这滂沱的雨水没减弱丝毫,只是它们还不得近身就在凰灭周遭化成了袅袅水雾,凰灭再开口,冷硬语声中的威压让人透不过气来,他说:“你跟我,都不过是残片,在我们两个里注定只能留其一,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殊途同归。”
“什么?”
“这一世,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了,我早该夺下你这一魂三魄的,可没想到,我竟然下不了手。”
“什么一魂三魄?齐旻你是疯了吗?”急怒下赵殊衡又加大了力道的推搡着这人,“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是被什么妖邪蒙了心!”
“你看看,凡人就是这样,比起实话来,倒更喜欢听那些被曲意编造的谎言。”
“告诉我收手的办法。”赵殊衡一时冷静道。
“都到这一步了,志掩山也都准备妥当,你觉得你还能收手?”
“你这是违逆天道!”
“天道,呵,”凰灭冷嘲一声:“衡儿,你不是最不信天的吗?怎么如今反倒跟我讲起天道了?天地本是不仁,你空要这天地也是无用的。”
赵殊衡本想反驳,但下一刹他就被凰灭掀开,瘫倒在了雨幕中。
“还有机会的,现在五灵血阵还没有被真正开启,”赵殊衡像是入了魔,他趴倒在水泊中,不断重复着,“我可以毁了那五处祭坛,一定有办法……我可以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可笑,”也不知是气还是怒,凰灭俯身逼近了,他的鼻尖正贴着赵殊衡那张扭曲狰狞的脸,不过在苏玦眼中,凰灭这镇定自若的模样才更叫人恐惧,他说:“衡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吧。明明我们同出一源,明明我们都是无栾的半身,可凭什么,你连半点洪荒的记忆、连半分妖族的罪责也不用背负?!你能入轮回,你得生人世,每一次你都有家人有好友,每一次你都可以做个普通无忧的凡人,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就我逃不开,为什么我要永生永世都被困在‘无栾’的影子里啊!”
听到这里,苏玦明白了大半,这一切,果然是跟无栾相关的。不过他没想到,凰灭……在那人的心中,竟会有如此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