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灵瘪了瘪嘴,
“你终于发现了。连我都觉得你简直变得像个算盘装满脑子的人。一举一动都叫人看不明白,只觉得你做任何事之前,都在脑子里先过了一遍。”
“是啊。你知道吗,在被‘重启’前,其实我有几秒钟的时间讨逃回安全屋,规避‘重启’。但我犹豫了。”
“为什么?”
黎木玩笑话一般说,
“都说人在死之前,会回忆自己这一生。人生跑马灯嘛。我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刻,人生跑马灯了。过去的一切,在短短几秒钟内尽数迸发。它们共同拼凑成一个‘黎木’,一个绝对自我的‘黎木’。然后我发现,当时的我,与那个绝对自我的‘我’,完全不同。所以我迟疑了。”
“你想重来一遍?”
“当时没有这么精心理想的考量,只是凭借直觉去做了。现在看来,那个选择是正确的。我虽然还没成为理想的我,但总算是进步一些,起码没走上彻底的歧途。”
“你倒是好了。可把我吓死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承受了多少精神压力。我无时不刻都在想,你要是没法恢复了该怎么办。”
“怎么办?”黎木好奇问,“你有想过吧。”
从灵说,
“不怎么办。大不了就当成刚认识你了。要是处得好,能顺顺利利发展下去,处不好的,就……那样了呗。”
“你还真是随便啊。”
“我才不随便!”从灵极力反对黎木对自己的评价,“你这家伙,哪有资格这么说我。难道我会像你一样,随便就跟个人,在这里上床了吗?!”
黎木一听这话,心道不妙,肯定是跟黑斯廷斯那点苟且之事暴露了。他傻笑一声,
“你在说什么啊。”
“别装了。你哪怕把那些痕迹从安全屋日志里删除也好啊!”从灵戳着黎木的脑袋说,“现在倒好了,我看到了,难道还要我自己欺骗自己,说那其实是假象吗?”
黎木压着胸膛,一脸严肃,
“我想你保证,虽然我跟黑斯廷斯的确有染。但,我对她绝对没有非分之想。而且,以后也不会有。虽然说起来很没操守,但的确是她的身体吸引了我。”
“黎木,你还要狡辩!”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去问茹莲娜。黑斯廷斯是天生的痴魅种,她的身体时时刻刻都在彰显极强的诱惑力,别说人了,任何有生命反应的物种都会想跟她交媾。而且,当时的我,不仅仅是被她所吸引,整个人还处在情感的错乱期。你也感受到了啊,还一直问我是不是有心事。”
黎木极力向从灵解释,表明自己是清白的,并非登徒子浪荡货。
从灵蹙眉看着黎木。
黎木再次保证,
“我肯定,现在我只对你有感觉,除了……”
“除了什么?”从灵眉毛挑得老高,接着立马又反应过来,“娜塔莎?”
“嗯……”
从灵瞬间就没有了底气。她无论如何也没法把自己跟娜塔莎比较,总觉得自己现在待在黎木身边,是一种偷腥的行为。天然的道德低点,让她心里产生一些自我的厌烦,也就不好再说黎木的“出轨”行为了。
这时候,黎木戳了戳从灵的脸,
“还有一点。我跟黑斯廷斯苟且的时候,好像跟你还没有实质关系吧。”
这下子,从灵就更没有底气了。她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故作严肃地说,
“我有点事要去找缪缪商量一下,就这样。”
“欸,别急啊,我们再聊聊。”
“谁跟你聊!”
从灵赶紧逃走了。
黎木会心一笑,他正要起身,从灵忽然又回来了,
“对了,有件事还没问。”
“什么事?”
“你不去见见茹莲娜女士吗?”
“她想见我?”黎木眉头低沉。
“她没有明说。但我感觉,你应该跟她聊聊。”
在这回事上,黎木一点不退让,
“没什么好聊的。”
从灵不知道怎么安抚。毕竟她也在很早之前就失去了母亲,只能以恋人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
“黎木。其实我觉得茹莲娜女士是个挺好的人。”
“首先,她的表象是完全不可信的,她真实身份是一个无性别的强大支配者。她现在只是在扮演一个名叫‘茹莲娜·玛纳森’的角色而已,她的行为和言语,都是从这个角色的人设所考量的。其次,她没有好坏的立场。最后,她甚至不是个人。”
“你真的对她那么大的意见吗?”
“……”
从灵认真对黎木说,
“黎木,我问你。如果她从未扮演过你的母亲,你此刻是否对她还是这样的态度?”
黎木顿住了。他没法不承认,他对茹莲娜的一切偏见,都源自“她曾扮演过我的母亲”这个原因。如果没有这件事,那茹莲娜,扶凤,真的是一个非常值得交往的存在。
“你好好想想吧。”
从灵说完后离开了。
黎木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直到黄昏降临,他才在昏昏沉沉的气氛里站起身来。
有很多时候,去做一件事,并非是这件事一定得做,而是你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黎木无法认可扶凤所扮演的“母亲陶芝”,但十分认可她所扮演的“茹莲娜·玛纳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