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数落起来了?卡佩妮本人都还没说话呢。”
薇拉可没什么顾忌。她历来都是有话直说,
“你就直接告诉我,你能不能接受有两个卡佩妮。”
黎木看了卡佩妮一眼。后者躲开他的目光,显然是让他拿主意。他拍了拍额头,脑中不断回想那个家伙的忠告,
“我必须得放弃一个吗?”
娜塔莎笑了,
“这叫什么话。没人让你放弃啊。”
薇拉啧啧两声,
“黎木,你以前那股说干就干的狠劲儿呢?别让人失望啊。”
缪缪躺在李素身上,一脸惬意地说,
“黎木,我觉得你不要想得那么复杂。虽然我们常说女人是复杂的情感生物,但很多时候其实是很简单的。”
李素点头,
“我赞同。”
这话一出,不止几个大小姑娘赞同,就连在一旁看戏的卡柯尼和迪卡男爵都表示赞同。黎木挑起眉,
“怎么,这难道是什么针对我的批斗大会吗?一个个的,全都数落我来了。”
娜塔莎眉毛弯弯,
“好像在场的各外,除了你,也没有谁可以数落了。难道我们做错什么了吗?”
黎木哑口无言。
卡柯尼看了一眼自己那拿不定主意,眉头忧伤的姐姐,心想,自己这个当弟弟的,得站出来,为姐姐说句话了,
“咳咳,黎先生。很多时候,我们都害怕去面对一件事。这件事可能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姐姐到底在想什么,我心里很清楚……她无法面对另一个她。她一定无法接受一个跟自己长相、性格,认知都完全一样的另一个人。尤其是这个人还被你如此珍视。”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黎木。
就连迪卡男爵都想出来说两句。黎木直接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想的,我也早就想过了。但你们好像对我还有什么奇怪的误会一样,觉得我还是以前那个我,会因为各种纠结,让人伤心难过地离开。好吧,可能是从灵的离开,让你们觉得我就是那样的人了。不过,你们放心,这件事,我早就有了打算。但是,我最后还是想听卡佩妮的想法。”
卡佩妮没有看他,
“我的想法很重要吗?”
“很重要。”
卡佩妮不是个怯弱的人。她不需要鼓起勇气来说这些话,只是需要一个说出来的机会,
“我的想法是……这简直像是什么罪孽一样,而我是罪人。我受不了你的审视,也绝不接受你把我当成什么懂事的后辈。我光是想着我爱上了一个把我当后辈看的长辈,就难受得要死掉。难道我是在触犯什么不可碰的天条吗?我不接受,我不认同。我要你现在就回答我,你是否会接受另一个卡佩妮的爱意?我知道,你是她的一切。”
“你跟她不是仇人。”
“回答我就好。”
“我会接受。”
卡佩妮深吸一口气,
“说出来就好……你去拯救她吧。只要你们不一起出现在我面前就好。”
众人纷纷侧目,好像黎木做了一个最差的选择。
黎木叹了口气,
“各位,难道我们是在演什么伤痛爱情故事吗?我实话告诉你们吧。从卡佩妮,对,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认识的卡佩妮,诞生那一天起,她就是‘卡佩妮’这个存在的灵魂了。那个留在真实监牢里的卡佩妮,只是一具空壳,一具等我前往真实,然后交付使命的空壳。你们应该仔细想一想,为什么我是她的一切?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她甚至没有灵魂,她只有‘等一个黎木的人到来’的使命。”
卡佩妮眉头颤抖,
“可你为什么会爱上她?”
黎木说,
“因为她问过我一个问题。她问,‘你看过了这么多循环里的我,你最喜欢哪一个?’我回答,‘这个循环里的你。’于是,她笑着说,‘那我就按照现在我,在故事里创造一个我。’。我以为,她只是按照自己的模板,创造了你。但实际上,她是把灵魂交给了你。那一刻起,我就爱上了她。”
他把卡佩妮转过来,
“看着我,然后告诉你。你觉得,从那一刻起,我爱上的到底是谁?”
卡佩妮已有答案,可她仍然不敢相信,
“但你之前明明说喜欢另一个我。”
“那我再问你。现在的你,和之前那个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是同一个人吗?还是说,当裂隙地进化飞升后,无法再预知未来的你,跟之前的你,是同一个人吗?”
“……不是。”
“那答案不很清楚了吗?之前的你,是演绎故事的是。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卡佩妮躲开目光,
“这好沉重。”
“是的。这很沉重。需要两个人一起分担。”
“所以,你的打算是?”
“当故事彻底终结时,就只剩下一个你了。我们都一样……不管故事里有多少个我们,在终结那一刻,都只剩下一个。‘真实存在’的意义就是如此。每个人,每件事,都是独一无二的。我自然会用尽全力去珍惜。因为我明白,这不是故事,一旦失去,就无法从头再来。”
……
海边小镇,咸腥潮湿的风,撩动夜幕。汇聚成一条光带的渔船,像海底巨兽眯开的眼缝。
从灵走进一间咖啡屋。她有些疑惑,为何这个副本里,会有一个那么格格不入的咖啡屋。名字更加格格不入,“今天几号?”。这种风格的名字,真的符合副本的背景吗?
里面装潢简单,但给人的感觉很好,让躁动的心安宁下来。
吧台里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她走上前,询问,
“这里,真的是咖啡屋吗?”
男人笑着回答,
“不然呢。”
从灵觉得到处都透出着一丝可疑,
“那,请给我一杯咖啡。”
男人忙碌起来,很快就准备好了一杯咖啡,递上前,
“请用。”
从灵虽然没有发现调制咖啡时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但也没急着品尝,而是问,
“多少钱?”
“这里的咖啡,不用付钱?”
从灵心中一动,果然,奇怪的东西要出现了。她低声问,
“那需要付什么?”
男人手指敲打着桌面,
“你的一生。”
敲打声,好像与墙上的挂钟滴答声完美吻合了。
滴答——
滴答——
滴答——
沉默,凝滞。
忽地,某一瞬,万籁俱静。紧接着,一切都开始崩塌毁灭。在灿烂而盛大的终结仪式中,从灵笑着说,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