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霆颇感气愤,说道,“这魔教实在太过嚣张,居然敢动少林高僧,我知大师素来慈悲,但须知没有霹雳手段,哪来菩萨心肠,连如来尚做狮子吼呢!”
法惠说道,“法能师弟性子暴躁,我对他多有劝告,终于还是未避过大祸。只是色相佛缘,皆由因缘和合而生起,皆随因缘聚散而生灭,是故佛曰‘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参悟生死,本是我佛门要旨,阿弥陀佛!”说罢,双手手辑与胸前。
张啸霆也跟着辑手,说道“大师果然佛法高深,只是除魔卫道,也是我佛慈悲。数十年来,都是少林寺召集武林群雄,召开武林大会,这锻剑城强出风头,未免喧宾夺主,听说现任锻剑城城主,已易主王锡善,且被尊为武林盟主。有大师在此,王锡善怕是老糊涂了!”
法惠淡然一笑说道,“锻剑城这数十年间,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王锡善先生被江湖朋友推举武林盟主,倒也无不可,只是连日来,江湖同道的朋友听信了那日武林大会上,花如影之言,说天寒剑在少林寺中,群豪要少林寺交出天寒剑,共同抵御牧花城,此事若是王盟主能从中斡旋倒是极好,我少林要那杀人凶器天寒剑来作甚呢?”
张啸霆听言也很是气愤,说道,“依我看,这些江湖群豪,对付牧花城是假,想抢夺天寒剑倒是真,只是这天寒剑究竟有甚威力,竟让天下人这般痴迷?以少林寺的威名,要那天寒剑又有何用?唉,世人不明,多说也是无用啊。”
法惠大师说道,“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江湖亦如是。江湖已太平了数十年,自天寒剑一出,只怕这江湖已难以平静,听闻锻剑城出了数起凶杀案,江湖各门派均有波及,我少林寺也再所难免。只是这牧花城再妄自尊大,也不至于示威江湖各大门派,只怕这其中曲折,并非如此简单,且听说花如影当日当着群雄已申明,这其中必有人挑唆,但是群雄哪里肯信?花如影又杀心已起,只怕这场江湖风波,在所难免了!”
张啸霆听罢叹道,“大师到底火眼金睛,我也想花如影不至于突然这么冒失,去惹了这么多江湖门派,但她为人狂傲,自然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不过当今武林,我瞧着却是四足鼎立之势。”
听张啸霆说了江湖四足鼎立之势,法惠老和尚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濒生,你说的四足鼎立之势,不知从何说起?”
张啸霆喝一口茶,缓缓道来,“这第一势力,自然是以少林为首,少林寺屹立江湖数百年,一直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自然能成一足之鼎。”
法惠大师却神情淡然,“少林寺只是佛教一个避所,不过会修行习武而已,本想置身事外,可惜,可惜!”言谈之中,颇为无奈。
张啸霆接着说道,“树大招风,少林寺原是武林的一座高山,哪里能置身事外呢?不过这第二势力,便是以锻剑城为首的武林同盟,旗下岳泰镖局、丐帮、神剑门、金刀寨、霹雳堂等江湖大帮派,至于其余的江湖帮派都是依附于这些帮派之下,他们虽然庞大,但是各自为政,其中又盘根错节,这王锡善纵然有些手段,怕是也难以将这些江湖群豪统御理顺,所以这盟主之名,也是虚名而已,当然他们也能成一足之鼎。”
听完张啸霆的话,法惠大师缓缓说道,“濒生果然见识广博,在这乱世之中,居然能看得这般清楚,尚不知还有两足之鼎,却是哪两足呢?”
张啸霆鹰鼻微张,目光炯炯,神情已有些激动,“这第三势力便是牧花城了,魔教自花如影成名以来,在江湖上几乎没有任何作为,此番甫一现身锻剑城,便让群豪毫无招架之力,并且魔教手段毒辣阴险,其幻影之术更是伤人于无形,她们实在是可怕至极。自然算得第三足之势。”
法惠淡淡说道,“其实早在数十年前,这花如影已凭剑法独步武林,后来又潜心幻影之术,只怕现在武功确实登峰造极。那第四足之鼎又是?”
张啸霆说道,“自正德十六年,嘉靖皇帝迷恋方术以来,修道成仙之风气,便在武林之中蔓延开来,各地道观四起,道教已经中兴,大师的老朋友,青城山玄木道士,武功剑法只怕也是当世无双;还有泰山之滨的天龙教派,慕容清泉家族,更是通晓江湖各派武学;蓬莱仙岛的夏一世,修身养道,内功剑法也能独步武林,只不过这些修道之人,自视清高,置身方外,不太过问江湖俗事而已。但他们当为第四足之鼎也!”
法惠大师听完,甚是敬佩,说道,“三国时期诸葛孔明身在隆中,已通晓三分天下大势,今日濒生纵论江湖大势,堪比当代孔明。老衲沉迷佛法,与武林大势混沌不清,今日得听先生高论,当真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张啸霆哈哈一笑,说道,“我等乃是俗人,不像大师方外高人,自然与武林之势不甚了了,今日在大师座下班门弄斧,已是贻笑大方了,何谈高论?只是少林终究是武林泰斗,身处江湖乱世,与江湖大势亦不可不察也。”
法惠方丈淡然笑道,“濒生,这江湖乱世波谲诡异,听闻前不久牧花城再掀风波,将胡氏神医一族四十八口,全族灭门当真是闻所未闻,却又不知所为者何?”
张啸霆面露惧色,说道,“魔教行事,向来不按常理,此番武林大会已公然挑衅魔教,只怕她是心存报复,刻意在江湖引发风波。”
……
两人秉烛夜谈直至深夜,后来据说张啸霆在少林寺逗留七日,全由少林寺方丈法惠陪同,或讲经说法,或谈诗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