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好了。我想要问之汐,他为什么,要在洞房花烛夜给我,毒酒。”说道之汐二字时,青月眼神变得痛苦,脸色暗了下来。
“你觉得是他毒死了你?”楚倾问道。
青月的眉头簇得更深,她抱住隆起的双腿,将头埋了下去。用绝望而哽咽的声音说:“交杯酒,一人一杯,我们都喝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旋即变得更为嘶哑:“我死了,他却活着。”
说完这段话,青月的双肩开始抖动,她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指甲抠入了皮肤。楚倾看出她在哭,但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忍看她的痛苦,楚倾瞥过了头,望向一旁的彼岸花丛。
花开得娇艳,散着浅紫色的幽光,一望无际的妖美。楚倾唤出一株彼岸花,化在青月头上。一个气罩从彼岸花消失的地方散出,罩拢住了青月。一片叶子飘落到楚倾手中。
楚倾说道:“待在里面,等我回来。”说着将气罩浮起后沉入了奈何桥下的忘川,青月在气罩中沉沉睡去。
忘川中零零散散的散布着一些气罩,水面波光盈盈,不像是装着魂魄的河流,像是平常小桥流水人家,人间暖色。
楚倾继续读青月生前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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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倾来到洞房夜,她正打量着洞房的正厅,突然一声“喵”拖长了尾音,吓得楚倾一哆嗦。楚倾回头,一只浑身雪白的猫跳到了书柜上。
楚倾走过去对猫说:“这都多少次了,你腻不腻,每次都吓我,你就不能乖巧一点。”
猫趴了下去柔软的声音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任务了,我也只能吓你最后一次了。”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错了。
楚倾无奈的摇摇头,从她开始做摆渡人,这只猫就在她身边了,孟婆和楚倾说这只猫和她同命。不过还好有这只猫陪她,不然楚倾觉得自己一定会被这几千年的孤寂吞噬。
她给这只猫取名巧儿,是想让她乖巧一点,然而一点用都没有,这只猫上房揭瓦,无所不能。巧儿唯一的好处是当楚倾附身到宿主身上时,巧儿也会来到人间,还可以往来阴间,帮楚倾查阅阴间的典籍。
突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楚倾看向来者,是一个眉眼俊秀的少年,玉骨风华,出尘不染。大红的喜服,更衬得他器宇不凡,想来他就是七皇子之汐。
之汐看向楚倾的方向,不动声色的轻叹一口气后换上一个轻松的笑容,这个笑容像是一道明媚的阳光,轻而易举就可以投入少女的心房。
楚倾有一瞬间的慌乱,恍惚间以为之汐可以看到自己。之汐一步步靠近楚倾,近在咫尺时,楚倾心下漏了一拍。然而之汐并未停止脚步,他径直穿过楚倾,走到了青月面前。
楚倾回头看向青月。青月紧紧握着双手,同为女子的楚倾能够感受到青月的紧张。楚倾又看看之汐,她怎么都觉得他不像是打算杀害青月。
之汐在青月面前停留片刻,并未揭开盖头,而是望向了桌上的喜酒,桌上除了喜酒,还有一个茶壶。他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酒,倒了一杯茶。楚倾有一瞬间觉得之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那么多次任务,兴许哪一次曾擦肩而过。
楚倾走到之汐旁边,看到茶壶里的茶是没有颜色的。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之汐,想从之汐的表情里读出些什么,可是之汐面无表情。
楚倾咂嘴赞叹,真是杀人不眨眼。人不可貌相。
之汐拿起酒壶旁的玉如意,坐到了青月身旁,旋即用玉如意挑起了青月的盖头。楚倾看向青月楚楚动人的面庞,今夜的她美得不可方物。没有盖头遮掩的青月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她不敢抬眼看之汐。
之汐端详她片刻后说:“青月,辛苦你在房中等待良久。”
之汐话语温暖,但青月还是紧张,连忙摇摇头,想说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走回到桌上拿了刚倒的酒和茶,楚倾注意到他左手拿的是茶,右手拿的是酒。回到卧榻,他将酒递给了青月,说道:“婚配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身不由己。但我心上已有牵挂的姑娘,实不愿违心行交杯礼,圆洞房。对不起。”说完他喝下了手中的“酒”。
楚倾看到青月不再因为紧张颤抖了,委屈的泪花却泛上了微红的眼眶,她轻咬着嘴唇,想控制自己不哭出来。之汐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继续道:“日后在府中,我保你尊贵地位,锦衣玉食,也望我们能相敬如宾。”
楚倾不禁呵出了声,好一句相敬如宾。
青月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一饮而尽杯中的酒。楚倾不忍再看,回头望望窗外,十五的圆月明晃晃的挂在漆黑的夜空。这是几千年来,楚倾第一次看月圆之夜的生死。
远处的夜空,还有忽明忽暗的烟花,楚倾叹了一口气,本该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