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的确是棘手了些，但也不至于非要用这种结局收场，他确实毛病不少，不过某些时候还挺靠谱。再说了，都是男人，谁私下还没有一两个特殊的‘小爱好’？我是真拿他当朋友啊，可这种事……谁又能预料得到？”

他这突然“忆往昔”的节奏搞得周锐愣神了两秒，潜意识里就觉得不是啥好话，正准备仔细琢磨，对面忽然笑了一声：“我这话可能不大好听，不过……周全若真死了，对你、对我，不应该是件好事吗？”

“可他毕竟是……”话一下子就被堵在了嗓子眼，也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害怕居多，不过，真要说他跟周全之间的感情，也不比纸糊的强多少，远远没深厚到要为他痛哭流涕的地步。这突然的哽咽，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男人那双眼仿佛精准地透过听筒，牢牢注视着他：“毕竟是你的堂哥。”替他接了一句后，男人又轻轻叹气，声音温柔得像是蛊惑，“你不是一个人，你的妻儿都需要你，你有没想过，一旦你出事了，豪豪想爸爸的时候该怎么办？他那么小、那么可爱，幼儿园别的小朋友会取笑他是个没有爸爸的可怜娃娃，时间一长，他心里必定对你充满仇恨，后面你就算出来了，他都不肯认你……”

儿子始终都是他的软肋。只是稍稍顺着男人的话往后一想，周锐便有些承受不住，不只是一双手脚冰凉，心脏好似也被冻住，然后他艰难地喘了口气，眸色暗沉了下去：“锋哥，你说得对。现在的仁慈，终有一天都将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血缘关系又如何，保不准，周全脑中也出现过杀死他的念头呢？

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有的是为了生存，而有的则是为了更好地生存。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对面的锋哥却没搭话，他很不喜欢周锐刚才说的最后一句，心里禁不住冒出个恶毒的念头——就是日后真有反噬，一并让周家兄弟接收了吧。

“老地方，来吗？”男人咽下杯中酒，暗红色的液体沾染上他的唇，让他看起来像个饮血后的妖魔，气质慵懒，不再似白天运筹帷幄的商界大佬，隐约透出一丝腐朽。

那种纸醉金迷的消遣地，周锐心里总是向往的，用钱砸人的滋味儿想想就爽，他不知道有过多少回冲动，就那么凭着本能肆意发泄一番。可他终归不是周全，他有足够大的野心和欲望，人一旦站得高了，就总担心自己哪天不留神摔了下去。

于是他只能强忍着隐隐发烫的冲动，口不对心地说道：“不来了，幼儿园布置了作业，等下还得陪他玩游戏。”

“咳咳……”男人猝不及防地呛到，连着咳了几声才止住，边笑边说：“你啊，是真的挺有意思。明明那么狠的一个人，有时候却又那么善良，呵呵……我如果是叶曦，我都不忍心怀疑你。”

周锐：“……”

总担心再多说两句，他随时都会心梗而死。

电话一挂，周锐将手机扔到书桌上，点了根烟，走去窗户边，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