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为何都这般了,天帝连看她一眼都不愿?
司命抬眼看向十禾,唇畔浅浅勾勒着那抹苦涩笑意,极是凄凉:“小禾儿,一眼望不到头的寿命太难熬了。”
“我不做司命了,我要做回我自己了,你应当为我开心才是。”
十禾向前两步,拼命摇头,喉咙干的发疼,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流光婉转,那点点莹白自司命指尖倾泻萦绕在她周身,忽然立出一个巨大的狐影将她包裹在内,那风中狂舞的九尾格外显眼夺目。
那是已失传的,九尾狐族的双生术……
在簌簌落花中,叫人目眩神迷。
那莹白的光散去后司命的身形,似乎突然拔高了许多,坐在河边的不再是巧笑嫣然的司命,而是忧思缱绻的惨绿少年。
那潋潋犹如盛开的傲雪寒梅的容颜,尤为清冷也尤为憔悴。
十禾这才知道其实司命从来不是喝多了胡说的,她确实是男儿身……
这世上,许从来也都没有什么司命,有的只是深爱天帝的那个少年,生而男子,爱上男子。
爱上一个人,有什么错呢?
“若你见到天帝同他说,我做了这九千年的司命为他而生,如今我做回颜逝只为自己而死。”少年语调平静下来,掌心燃着淡淡的狐狸形状的火苗,尚还在苦笑,“我这人一向不大度,我希望他过的不好。”
少年望着她,眉目间一派温柔:“小禾儿,再叫我一声罢,我想听我原来的名字。”
“颜逝……”十禾看着他,心头一震,突然明白了什么当即就要冲过去。
颜逝腕间翻转袖中命格簿当即飞了出去砸在十禾肩头,登时化作一道屏障蔓延开来,直将十禾隔在外头。
任凭十禾如何叫喊,如何拍打那道屏障,颜逝都只是看着她,唇边浅浅维持着那抹笑,竭力温柔。
“小禾儿,别看。”十禾只见颜逝手心狐狸状的火苗,逐渐变得微弱,墨黑发丝隐隐泛出些许微光,他抬手施了个咒。
那屏障立即变成了通体如白玉般,不透明的颜色,将她和自己隔绝开来。
“颜逝!”十禾心底的恐惧疯狂叫嚣,拼命用各类术法去破除那道屏障。
可不过片刻,那屏障便陡然消散,重新变成一本蓝皮书,掉在地面。
司命原来立着的地方,只有那簌簌落花还在原地,再也没有司命了。
人都没有了,他的术法也自然失效了。
颜逝,她的司命如一缕轻烟,至此,彻底陨灭在六界之中了。
在最后一刻,留给了她最后的温柔。
天钟的长鸣声响彻整个云霄,敲在十禾心上,一下一下都格外的疼。
那个叫颜逝的男子,为了心爱的男子,选择放弃已修得的男身,做了女子成了司命,也在不经意间给了她两百年的温柔。
可他做了九千年的女子,还是没有等到心上人的爱,于是灭了双生咒做回了自己。死在了她眼前。
如此,便是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十禾陡然失力跪在地上,紧紧抱着颜逝留给她的命格簿,再也忍不住,和上天钟的长鸣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