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高中的时候跟自己做了三年同桌,那三年,每一分每一秒对自己而言都是煎熬。
她甚至都不敢想,人与人的差距居然可以这么大。
蓦然,脸上传来剧痛,林婷亭方向盘一个不稳,摇摇摆摆地在一个路口停下来撄。
这张脸自从动过刀就留下后遗症,看起来有多精致,疼起来就多致命偿。
吃下止痛药,她看着后视镜里艳美的脸庞,僵硬地笑了。
不后悔啊。
如今的她们身份已经互换,自己坐在高高在上宋氏夫人的位置上,而她呢,她是什么?
被爱情丢弃,被公司解雇,负债四个亿,还有随时会落下来的牢狱之灾……
没有谁比现在的她更落魄!
值得的,一切都是很值得的。
………………
米灼年随意地走了几步,不知不觉,就绕到了昔日读中学的地方。
冬日天暗得特别早,五六点的放学时间,夜色就已经散开来了。
赶上放学人多,门卫也没拦她,就这么让她走了进来。
她把手插在长至小腿的白风衣兜里,逆向穿过一群说说笑笑的中学男女,虽不至于老成,但也已经有了明显的年龄差。
很遗憾,她的大学生涯里没有乔承铭。所以,大部分与他相关的记忆,除了大院,就是这个校园。
十年过去了,学校除了新翻修教学楼以外,整体轮廓还是没变,脚步踏入的一瞬,熟悉和亲切的感觉霎时扑面而来。
从教学楼到食堂,从寝室楼到西门,从钟楼到校史馆……一处处,一角角,都满载了她学生时代的斑驳记忆。
最后,她推开细铁门,走进了操场。
米灼年一直觉得,世界上的万物都有自己的味道。夏天的味道是刺鼻的沥青,乔承铭的味道是幽冷的柏木,而初春的味道,就是这样混着泥腥和草香的和煦。是一种很不错的气息。
夜风拂在脸上很舒服,四百米跑道的操场,已经不像白天那么熙攘,寂静,幽微,只剩下几个穿着健美裤彩鞋子的大男孩在那里踢球。
操场的外围坐着几个女孩子,她们脱了校服,头发在风中飞舞。看上去像是那几个男孩的小女友,也有可能是暗地里偷偷观望的仰慕者。
米灼年看着他们,背靠在主-席台前的铁栏上,若有若无地笑。
那几个男孩,样貌也很好。全部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高个,笑容十分阳光,一看就是运动型阳光型的。
不过在她的印象里,乔承铭却从没穿过这种打扮。
她还记得初二下学期的体育课,有幸跟乔承铭的班级一起上,一星期两节课,她每次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
女生的体育课,本来就是用来看小说和聊大天的。那些时候,她就会和几个小姐妹一起坐在这个主-席台上,看着绿草茵茵上耀眼至极的男孩。
乔承铭生来卓绝,在所有男孩都在电脑游戏、岛国电影里沉迷不拔的时候,他就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他不喜欢校服,更不喜欢花花绿绿的运动装,ThomBrowne的衬衫似乎是他年少时偏爱的装扮,纯白,或者浅蓝,以及标志性的红白蓝三条……
不知道是衣服衬乔承铭,还是乔承铭衬衣服,那红白蓝三条,在学校里逐渐开始风靡,成为“高富帅”必备的时尚标志。
很多男生都想要模仿他的装束,却发现,他穿的牌子当时就是怎么买也买不到……
想到这里,米灼年撩了撩唇角。
那时的他啊,可要比现在张扬多了。用时下的话来说,就是“逼格”太高。
这么高逼格的男孩子,又怎么甘于穿普通的奢侈品牌呢?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一股痛意突然攫住了她的神经。
她皱眉,低头视线落在脚下银色的牛津鞋上。
出门的时候好像忽略了这是双新鞋,就这么直接套在脚上,走了一下午,现在磨得有点痛。
这种痛自被发现后就很难再忽视了,她咬着牙,后退在主-席台白色石质的阶梯上坐了下来。
抬眸张望了一下,发现四周并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鞋从脚上脱下。
嘶……
原来已经磨得厉害,脚踝和小趾的皮已经粘连撕开……
她抿唇,低头去翻包里的创可贴。
“脚磨了?”
忽地,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上罩下,在夜幕中显得尤为突兀,让她去拿东西的手就这么顿住,猝不及防。
昏黄的光线,在塑胶跑道上映出一片高峻的影晕,空气中弥漫的,熟悉。
她连忙低下头去,“你怎么……嗯,磨了。”
想起几小时之前的争吵,想起自己那副恶劣的态度……她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她不讨厌乔承铭,很多时候都只是在虚张声势。
因为太容易沉沦,所以要格外的谨慎。
然而,不知道是夜晚容易让人变得感性,还是这样的校园太容易勾起她的情怀,今时今夜,她却没再回到那副紧绷敌对的模样,反而很自然对他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