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拂晓。
萧籽术刚一睁开眼,就被吓了一跳。
聂茯苓早早已经醒来,衣冠整齐,正襟危坐在围榻旁的一张圆墩上,一双鹰隼般的锐眼此刻正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聂师父......”萧籽术眨眨眼,清了清视线,“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早点好,以免夜长梦多。”聂茯苓起身,无情地一把掀开被子,生拉硬拽地将萧籽术身子与暖和舒坦的床榻分离。
萧籽术感觉到她左臂如此孔武有力,想必肩上的伤已经好全了。
在聂茯苓连声催促之下,萧籽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裤鞋袜,连发髻也未来得及挽一个。
“来吧,轻点。”
萧籽术未曾被别人当人质威胁过,主动当人质更是头一遭,是以并没什么经验,只能乖乖地站在那里。
聂茯苓乃习武之人,从来不懂什么温柔体贴,怜香惜玉,一出手便粗鲁地箍住了她的咽喉,另一只手则用明晃晃的匕首抵在右半边白花花的脖子上。
“聂、聂师父,你太用力了吧。”萧籽术被她箍得嗓子难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用点力,怎么骗过姜鼎鸿那个老狐狸?”聂茯苓却是置若罔闻,语气冰冷地道。
红袖听到室内的动静,忙从床上爬起,顶着一头鸟窝似的乱发冲了进来,一眼瞧见这一幕景象,不禁呆怔住了,“二姑娘,一大早的,你们这是唱的哪出戏啊?”
“不、不是唱戏。你家姑娘我被挟持了!”萧籽术两手紧紧抓着聂茯苓压住自己喉咙的胳膊,作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失声道。
“啊!”红袖反应有些迟钝,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尖叫一声,浑身簌簌发抖,“聂师父,你,你别乱来啊!有话好好说,先放开我家姑娘。”
红袖极具穿透力的尖叫声,很快引起了睡在另一间耳房的绿萼的注意,等聂茯苓挟持着萧籽术走出如意居的时候,姜鼎雄听了她的禀报立即带着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
双方在出府必经之路的一条抄手游廊碰上,同时停下脚步。
“聂茯苓!”姜鼎鸿瞪大眼睛,眼底皆是难以置信之色。
“聂茯苓!昨晚的刺客果然就是你!还不快乖乖束手就擒!”姜鼎雄接着大哥的话头,指着聂茯苓怒吼道。
“哼!你们二姑娘还在我手里。”聂茯苓抬眸扫视了一圈趴满墙头的黑影,一支支闪着冷艳光泽的利箭,正从四面八方瞄准了自己,继而发出一阵冷笑道:“若敢轻举妄动,我便拉她与我一起陪葬!”
“呵呵,天真!”姜鼎雄冷笑两声,刚想说萧籽术不过是个外人而已,纵是杀了她于姜家而言又有何干?哪知却被身后的姜白芷当即打断:“师父!求您!别伤害我妹妹!”
姜白芷越众而出,“扑通”跪倒在姜鼎鸿的跟前,牵扯着他的衣袂央求道:“爹,你饶了师父吧!不然,籽术会没命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急得快哭了。
面对爱女的苦苦哀求,姜鼎鸿不禁动容,杀气腾腾的脸色忽而平静了许多,刚举起想要命令弓箭手发射的手,终究还是落下了。
“起来吧,芷儿,爹一定不会让籽术有事的。”姜鼎鸿扶起女儿,露出一脸慈爱之色,只是一刹,那脸色又转而为平日的凌厉,“不过,我倒要问问你这师父究竟与我有何仇怨,竟恨我到要杀了我才称心的地步!”
“爹......”姜白芷滞了滞,又扭过头满腹狐疑地望向了聂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