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是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下巴滚圆,大腹便便,头戴阴纹镂花金顶,身穿绿色官府,上绣两只鹌鹑,身后跟了两名魁梧有力的带刀侍卫,便是柳县县令柳耀民。他目光在两人面上微微扫过,石长青立马抱拳行礼:“草民石长青见过县令大人。”
杜若飞也道:“草民杜若飞,见过大人。”
柳耀民微微点了点头:“你二人就是花楼案件的目击证人?”
二人点头。
柳耀民左边的侍卫正是带他们来的捕快,此刻他贴近知县耳边低语:“大人,右边这位就是素衡商行的大东家石长青,案发之时他也在场,并且追着疑犯出了花楼,却未追上。”
柳耀民挑了挑眉,看向石长青:“你是石长青?”
“正是小人。”
柳耀民微微晃着脑袋:“早就听闻长青公子侠义心肠武功卓绝,怎会追丢了犯人?”
石长青微微皱眉:“回大人,未追到那人实在是小人之错。一是因为小人刚到柳镇不久,对这里也不甚熟悉,二来那日天色实在太暗,黑影闪进附近一处巷子后便不见了。”说罢还露出颇为懊恼的神态。
知县点点头,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又转头看向杜若飞:“听说你是离死者最近的一个人,你可发现什么异状?”
“回大人,草民当时正搂着两个姑娘准备喝酒,哪有空看别人。就是那个要死的粉衣女人突然冲到我的面前,我才看清她肚子上都是血,我都不知她从何处跑出来的。”
柳耀民皱眉:“你说那女人是突然出现的?”
杜若飞嘶了一声,好似努力的回想了一阵:“草民也说不清,我本不记得她从哪里出来的,可是她这么个大活人又不可能突然出现,想必是被谁挡住了才让小人没有看到。”
“你说的有理。”知县赞同的点头,转向身边的捕快:“花楼里的其余人可还在?案发之时在现场的都不许走。”
捕快点头:“回大人,除了他们二人带回来给您亲自问话,其余人全部暂扣花楼,等候大人吩咐。”
柳耀民道:“你派人去对在场之人一一详问,看是否有人记得案发前后这个死了的女人在哪里出现,又是怎么跑到楼梯口的。还有花楼一干众人全部押回来,全部都要仔细省一省,问清那粉衣女人的来历。”
“是!”捕快领命出门。
“石公子,”柳耀民问:“据我所知你们素衡商行产业虽大,在这柳镇却并未有任何产业吧,你又为何来这里?”
石长青面色一哂,看了看杜若飞,有些为难的说:“禀大人,小人确在柳镇没有任何产业,来这里……纯粹为了私事。”
“私事?有何私事,可否说来与柳某听听?”
石长青说:“柳镇有一临水派,掌门之女付梓潼实乃大家闺秀,小人偶有机遇结识了姑娘,心中虽有爱慕却不敢相诉。此次刚好有友人来柳镇做些买卖,小人就跟了过来,一是帮友人处理生意上的事情,还带了些礼物准备明日去临水派拜访。”
杜若飞轻轻睨了石长青一眼,这小子感情是来看姑娘的,看来江湖大侠不过如此,和他杜若飞也没甚差别,见到漂亮姑娘都走不动道,还说的这么文绉绉的,欲盖弥彰。杜若飞心中默默鄙视一番,又想起白沐云。这么说起来,他还真当得起江湖第一的名号,不仅武功高强,且为人正直不近女色。少林弟子的武功也颇为厉害,各色武功中实属上品,难道白沐云学的是少林武功,还是说天下武功要不近女色才能练至登峰造极之境。
他正胡思乱想着,柳耀民已经问完了石长青,又转头问他:“杜公子是哪里人,我好似没有在柳镇见过你。”
“我从京城前来,近日北方天气渐冷,我和朋友便打算去他南方的朋友家暂住些日子,等明年春天再回去。”
“哦?你那朋友现在何处,你们又打算去哪里?”
“我朋友名叫白沐云,在京城开了一家酒馆。我们打算去清木山一带,不过是路过柳镇而已。”
柳耀民又问:“若是要从京城去清木山,柳镇可不是必经之路,你二人何苦绕如此路途专门来这里?”
杜若飞说:“我们与柳老太爷有些缘分,早些年有幸结识他,近日来到南方,便特来柳镇拜访。我们二人现在正住在刘老太爷府上,过几日便打算离开。”
“原来是柳老太爷的客人。”柳耀民自然知道柳老太爷对于柳镇之重,他可是当地有名的乡绅,颇有威望。虽然已不再参与柳家经营,可是却任是家里的主心骨。柳镇因为有了柳家的存在,业绩一直比邻县好上许多,赋税之事也多仰赖柳家。柳耀民自小长在柳镇,知道柳老太爷的分量,态度也不自觉的客气了些。
他又问了些关于案情的问题,最后便放二人回去。二人不过是作为证人被带来问话的,自然没有理由和嫌疑犯一同对待。二人只被告知近日不可离开柳县,若是离开必须得到县令首肯。
石长青似乎还有事要与县令商讨,杜若飞便现行离开。一出县衙大门他便看到昏黄的灯笼光晕边缘站着一个笔挺的人影,不用第二眼都知道是白沐云。
世上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会像他这般站的如此笔直了,杜若飞想。
白沐云看到杜若飞出来,向前走了几步,打量着他身上扎眼的血迹,神色变了变:“你受伤了?”
“没有,别人的。”杜若飞挥挥手:“你怎么来了?”
说到这里白沐云脸色又沉了:“去了林月坊,官差说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