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飞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从遇到樊江开始,将樊雪从青花苑救出,青花苑死了一楼人,几人离开京城前往江南,再到柳镇一系列血案,每一个事情都在杜若飞脑中如走马灯一般徘徊回放。每件事情都看似偶然,但其中却总有说不出的逻辑。
杜若飞翻了个身,看到白沐云也没睡着,便开口问道:“白木头,樊雪为什么被抓你知道么?”
“嗯。”
杜若飞叹了口气:“你信么?她是凶手。”
白沐云没回答,杜若飞却有了答案。
阴冷潮湿的地牢里,连杜若飞这样的男子都觉得冷,更遑论一个身体娇弱的姑娘。虽身为女子,樊雪却没有得到任何优待,若说有,那也是看管得更严罢了。她的牢房三面全有士兵把守,连靠墙的那一面都没放过,从巴掌大的天窗里能看到卫兵的小腿。
樊雪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刚开始的时候还喊着冤枉,不过没人理她,很快嗓子就哑了。这里不是柳府,没有人端茶倒水,也没有可口的香梨润桑。忍着难闻的气味刺骨的寒冷,樊雪逐渐变得冷静,一点点的打量着牢房。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大门传来铁门的声音,应该是有人来了。
樊雪抬眼看了看,原木围成的牢房外来了四个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大人。”守着樊雪的两个衙役抱拳行礼。
“辛苦了辛苦了。”县太爷柳耀民点头:“把牢门打开。”
随着哗啦啦的铁链响动,樊雪看到打开的牢门口进来一个人。此人身着华服头戴玉冠,面目俊朗气度不凡,应该不是寻常人家。柳知县对他也极为客气,说话时都矮了三分:“六黄……六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慕严挥了挥手:“你们都走吧,程青阿霁留下。”
进来的另两人便是程青和秋月霁,一言不发的跟在慕严身后,俨然是地主儿子和他两个打手的做派。
知县见此也没多言,把牢门轻轻关上便带着两个守门的衙役走远了些。
“初次见面,樊小姐,在下慕严。”慕严开口颇为轻松,似乎只是在和一个姑娘聊些家常。
“你凭什么抓我!”樊雪怒道。
慕严折扇握在手里敲了敲:“姑娘此言差矣,抓你的不是我,是柳知县柳大人,我只是帮他出谋划策而已。”
“哼,冤枉我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我姥爷可不是好惹的,他一定回来救我的!”
“啊……”慕严颇为认同的点点头:“江南第一富商柳老爷,他的名号我还是听过的。不过我听说他知道自己的外孙女是杀人犯,气的晕过去了。”
“你胡说!”
“哈哈哈,后半句当然是我胡说的。”慕严爽快的承认道:“柳老太爷已经被我安排妥当,姑娘你不用担心他。不过我说的前半句,却是真的。”
樊雪没有说话。
“姑娘这是默认了么?”
“我呸。”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姑娘这般死不认账的人。”慕严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用事实将你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一点点撕开……真是一个美妙的过程。”
“让我想想从哪里说,从柳镇死的第一个人?还是从青花苑死的那个人?还是……从你遇到苗疆那三个人开始?”
樊雪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
“很好。”慕严颇为满意,折扇在手里有节奏的敲着:“从樊盛海打死被冤死,你们姐弟俩就贬为贱民做最下等的工作,却发现有人要杀你们灭口。不过你们运气不太好,虽然趁着一场大火逃走了,你却被人贩子抓去了妓院。”
他看了看樊雪,樊雪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后来呢,机缘巧合,你遇到了南疆人,对么?”慕严笑着,好似在讲什么有趣的故事:“他们和你说了什么?说他们能够帮你,但是作为交换你要给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给了你牛神草,告诉你这种只要用新鲜的草叶放在人的鼻子下片刻,那人便会直接晕过去。他们还告诉你什么了?告诉你如何制蛊么?不过你没有信他们,对么?因为你怕,你怕他们是骗你的,会害你,所以你不敢相信任何人。”
“后来你遇到了杜若飞,他出手阔绰,还有白沐云这样好身手的朋友,所以你心动了,决定答应苗疆人,因为至少你身边还有杜若飞可以利用,就算是苗疆人要反水,你大可以推说是他们强迫于你,求杜若飞保护你们姐弟俩。”
“你胡说!”
慕严并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得说下去:“他们告诉你一种制蛊的方式,虽然我不知道你练的是什么蛊,但是却需要不足月的胎儿,活着的……胎儿。”
“所以你第一个下手的目标便是青花苑,因为你在那里待了数月最为熟悉,也知道花楼里的规矩便是不允许花娘怀孕生产。可有人舍不得把孩子打掉,想偷偷生了养起来。这事必然不会让老板和打手知道,作为姐妹的你却知道,所以她便成了你第一个目标。”
“不过大概是你第一次杀人太紧张,又或是迷药没有下够惊扰到别人,无奈之下南疆人只好把所有的知情人全杀了,以此掩盖你剖腹取胎儿的事情。”慕严一点也不着急,说起话来依旧慢条斯理的:“后来你到了柳镇,第一天就急着杀人……大概是因为每个胎儿之间的间隔不能太长,又或者是需要特定的日子。”
“你刚回柳镇,对这里的事情全无了解,但是在花楼里,这种事情却屡见不鲜,于是你又一次作案杀人。虽然熟悉多了,但是你依旧没有掌握好牛神草的量,那个花娘虽流血过多,最后却醒了过来,凭着最后的一口气跑到大厅,却还是没有得救。可她有什么错呢,她只是怀了个孩子。”
“你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