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易,就不易在妄想和瞎折腾上。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送了卿卿姓名,竹篮打水一场空,说的就是林蕴姗这种人。
谭国栋派人叫来一辆马车,从祠堂到柳叶渡还有一段路,就这么架着、拖着林蕴姗走,肯定不合适。把林蕴姗放在马车上,行进起来也快一点。
走出正堂的时候,茅知县走到族长和谭国凯的跟前:“族长,谭老爷,时间不早了,本官还有点公务要处理,就不陪你们到柳叶渡去了。”
“知县大人慢走。”族长道。
谭国凯只是点了一下头。
茅知县朝两个人拱手道:“告辞。”
茅知县扔给谭国凯一瞥之后,拎起官服的下摆,扭动着屁股,大步流星地朝祠堂的大门走去,尹县丞和何师爷拱手之后,转身跟了上去。
族长、谭国凯和谭国栋走出祠堂大门的时候,茅知县的轿子已经到了北街和中街的交汇处。
今天晚上,茅知县主仆三人一定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连同这次,茅知县和谭国凯至少有两次的较量。在这两次较量中,茅知县一点便宜都没有讨到。
谭国凯有理由相信,茅知县一定会派人到青州去通知林老爷、章知府和翟尚书、翟温良父子。
按照谭国凯的意思,在今天晚上的族会上,曹锟自始自终都没有在族会上露面,谭国凯不想让茅知县知道曹锟正在帮谭家做事。
在这一回合的较量中,茅知县之流失败的很惨,所以,他们一定会有疯狂的反扑。
好在,欧阳大人的手上已经有了克敌制胜的法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现在,谭国凯已经不想再逃避了,这次将计就计,就是谭国凯奋起反击的第一步。
为了谭家大院,为了昌平公主,为了刚刚认祖归宗和琛儿和比亲儿子还亲的为仁,他绝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火把开道,囚车随后,族长、族中长者,谭家人跟在囚车的后面,族人最后压阵,外姓人跟在最后,几千号人浩浩荡荡地朝柳叶渡而去。
队伍从北街往西,沿西街向北行半里地,然后左拐向西,有一条路一直通到柳叶渡口。
柳叶渡是通向刘家堡、八卦洲和青州的一个码头。
这个码头在歇马湖的西北角上。柳叶渡有一个水上栈桥,因为这里的水特别深,所以,谭氏家族历史上一直在这里施行沉湖的族规。
到现在,码头上还堆放着十几块用来沉湖的石块。
几十年来,这些石头一直悄无声息躺在湖岸边,不曾有人碰过它们。
在栈桥两边的水下,也躺着一些石头。
这些石头就是族规的见证,但那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
谭氏家族的十八字祖训和家训适合于不同时代的任何人:“本本分分做人,规规矩矩行事,老老实实营生。”
由于谭氏族人牢记和遵循老祖宗留下来的这十八字祖训和家训,所以,违反族规的事情少有发生。
当人们经过柳叶渡口,看到堆放在湖岸边的、被风吹雨淋的石头的时候,就会想到谭氏家族的族规。
族规是高悬在族人头上的一把利剑,所以,这些石头多少年来,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对不起,今天,将会有一块石头派上用场了。
过了今天晚上,湖岸边堆放的石头就会少一块了。
两盏茶的工夫,行进的队伍开始停止不前了,走在前面的人已经到了柳叶渡。
走在队伍后面的外姓人开始脱离队伍,往码头周围聚拢。
二十几个人手执火把,分两队站在码头两边,火光映红了很多人的脸,映红了湖面,照亮了长长的栈桥。
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凝重。
栈桥下,停着很多条船,栈桥下面竖立着很多木柱子,有老木柱子,有新木柱子。
时间长了,木柱子在水中会腐朽,所以,每隔几年,都要增加一些新柱子。
桥面上铺着木板,木板是用铁钉子固定在木柱子上的,桥面两边是木栏杆,桥面宽三四步的样子。
囚车停在距离栈桥七八步远的地方。
族长、族中年长的人和谭家人站在两辆马车跟前。
那些石头就堆放在囚车北边的草丛之中。
每一块石头都可以沉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