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青州人的生活习惯,喝下午茶应属正常,所以,谭为琛无法确定这几个人是假喝茶,还是真喝茶。
曹锟用脚尖碰了碰谭为琛的鞋子。
谭为琛循着曹锟的视线看去,在渡船的东边停着一条与众不同的船。
曹锟认得这条船——这条船是官船,是君县县衙的专用船——准确地说,是茅知县的专用船。
茅知县在歇马镇供职,但在青州有一个落脚点,茅知县的专用船停在青州的码头上,这至少说明青州有君县县衙的人。可能是茅知县,也可能是茅知县手下什么人。
曹锟再定睛看时,他有了新的发现:官船上有两个人。
一个人是船工,船工坐在甲板上抽烟,嘴上含着一个很长的烟枪。
另一个人坐在船舱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此人不时朝渡船瞥一眼。因为船舱里面的光线比较暗,所以,曹锟看不清楚此人的脸。
渡船上有三十几个人以后,摆渡人跳上船,收起跳板,拿起横在船头的船篙,在湖岸上一磕,渡船慢慢离开栈桥。
待渡船的头部对着八卦洲的时候,渡船上的人能隐隐约约看到湖中心的八卦洲。
老艄公放下船篙,手握双桨,努力向八卦洲方向划去。
渡船离开码头的时候,坐在官船里面的人仍然没有挪地方,他的眼睛很少离开过码头,像是在寻觅什么人。
一个多时辰以后,渡船抵达歇马镇。
谭为琛和曹锟上岸以后,经南街和西街,直接回了谭家大院。
两个人走进院门的时候,被看门人秦老蔫拦住了:“站住——就你们俩,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没规矩,硬生生地往里面闯,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场啊!”
秦老蔫没有认出谭为琛和曹锟。
两个人并不理会看门人,头也不回地径直往里面走。
秦老蔫在谭家看了二十几年的院门,从未放过一个闲人进谭家大院。
他紧走几步,横在了谭为琛的面前:“你们给我站住。这里是谭家,岂能由你们横冲直闯。”
曹锟正要说什么,蒲管家走出怡园:“秦老蔫,怎么回事?”
曹锟迎上前去:“蒲管家,我是曹锟,”曹锟低声道,“别声张,速领我们去见老爷。”
“这位是——”蒲管家已经认出了曹锟,但没能认出大少爷来,“请随老朽来。”
蒲管家领着两个人朝怡园的院门走去。
秦老蔫很有眼力劲,既然是蒲管家认识的人,他就用不着再拦着了。
曹锟不想在看门人面前公开自己的身份,有两个目的:
第一,他要测试一下自己和欧阳大人的易容水平,连谭大家大院的看门人都认不出大少爷和自己来,别人就更认不出来了。
第二,大少爷和自己易容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让对方知道大少爷和自己易容之事,以后再想让大少爷躲过对方的跟踪和行刺就难了。
在上走廊的时候,蒲管家盯着谭为琛看了不短的时间,他退后两步,和曹锟并肩前行:“曹壮士,这人是谁啊?”
“蒲管家,您当真不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没见过。老朽虽然老眼昏花,但只要是见过的人,一准记得。”
谭为琛回转身,站在楼梯上:“曹大哥,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哎,听声音有点熟。”蒲管家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样子。
“蒲管家,他是大少爷为琛啊!”曹锟微笑道。
“是大少爷啊!老朽眼拙——老朽不中用了,竟然一点都没有认出来。老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好——太好了。连老朽都认不出大少爷来,那些乌龟王八蛋就更人不出来了。”
“蒲管家,待会儿,你不要通报,我们直接进去。”
“老朽明白。”
当谭为琛和曹锟走进老爷书房的时候,谭国凯和昌平公主竟然没有认出他们来。
“你们是谁?你们找谁?”谭国凯望着两个人道。
昌平公主站起身,走到两个人的跟前仔细打量起来。
谭为琛取下帽子,拽下胡须:“爹,娘,我是琛儿啊!”
“琛儿,你怎么是这副模样啊?这位是——”谭国凯道。
“老爷,这好像是曹壮士。”昌平公主终于认出了曹锟。
“大太太好眼力,竟然认出曹锟来了。”曹锟一边说,一边从脸上取下两颗黑痣。
“哪是我有眼力啊?看到琛儿,我才猜出曹壮士来。如果不是琛儿露出了眉眼,我们一点都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