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施主，别来无恙啊？”

林慕云一听，立刻懵了，苦思冥想之下愣没想出在何处见过这位老僧。于是他小心道：“大师，我们似乎并没有见过吧？”

老僧不答，只是闭目枯坐。

林慕云等得无聊，便站起身来。见那老僧仍无甚反应，心中不免生出一丝不满。他朝上首诺了诺，低声道：“大师，我还有些琐碎事情要处理，便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那老僧睁开眼来，双眼中混沌一片，却仍不开口作答。

这老和尚好生大的架子！林慕云心下暗道。

他慢慢地退出禅房，但只过了片刻便又一脸丧气地回到这禅房里来了。

因为枯杀正一脸蛮横地堵在禅房门口，看他那架势是决计不会让林慕云离开此地的。

“我说你这老和尚好生奇怪，你让我来此，我便来了。我来了之后，你说见过我，可我分明就没见过你。问你，你又神神秘秘的，一句话也不肯说；要走，门口那赤眉老和尚又凶得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林慕云烦懑无比道。

“林施主，看来你是真的都忘了。”老僧拿起桌上的木鱼，轻轻地敲了一下。

林慕云知道这老僧有话要说，便重新坐回到蒲团上。

“贫僧法号枯闲，乃是这白马寺的现任住持。”枯闲面色平静道，“施主，我该叫你林慕云，还是舒山呢？”

仿若一道晴空霹雳般，林慕云听闻此言，顿时愣在当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枯闲开始敲打檀木矮桌上的木鱼，禅房内立刻响起一阵“梆梆梆”的声音来。他口宣一声佛号道：“想当初，‘山恒在，水长流’，这两位古神后裔均是不世出的奇才，他们的名声连人类修真界都有所耳闻。”

“枯闲大师，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些？”林慕云有些失神道。

“梆梆梆”的木鱼敲打声停了下来，枯闲道：“林施主，你上一世和我乃是故交，只是你已经记不得了这些了。原本我们佛门中人，自该忘却这些尘缘，但是贫僧的心性修为尚且不够，所以终究难以免俗。”

林慕云难以置信地盯着枯闲道：“大师……可否讲得详细一些？”

枯闲点点头道：“贫僧很久以前误入冥灵界中，被冥灵界的两位苦主追杀，幸亏遇到林施主施以援手，以一己之力击败两位苦主才保住了贫僧一命。遥想林施主彼时的风采，实乃天人之姿也，如今想来依旧唏嘘不已！”

林慕云愣了半晌方道：“大师您口中的这冥灵界我根本就没去过，若是我真的曾在那里待过，为何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枯闲不慌不忙道：“机缘未到而已，以后你自会想起的。”

“我、他……那时真的有这么厉害吗？”林慕云又道。

枯闲闭口不答，只是点点头。

林慕云叹了口气，用悻悻的口吻自嘲道：“他那么厉害，为何就几乎什么都没留给我，害得我被人追杀却毫无还手之力，整日奔逃如丧家之犬！”

枯闲微哂道：“林施主不必妄自菲薄，你如今的实力虽然和他那时有很大差距，但自保却是不难。你和他所走的路是不同的，假以时日，必可超越他。”

说到这里，枯闲突然盯着林慕云，看得他浑身发毛。

“林施主若有机会的话，还是回那冥灵界看看吧，你的妻子可一直在那里等着你呢。”

“什么！”林慕云吓得差点晕过去。

枯闲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倒是怪贫僧没有说清楚，你上一世在冥灵界有位叫做阿芙的妻子，你如今转世了，她却仍在那冥灵界中苦苦等你。”

“大师，你想吓死我啊！这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位妻子出来，而且还是在那冥灵界。”林慕云忍不住抱怨道，“也不知道是人是鬼……”

“年轻人总是口无遮拦。”枯闲道，“你那妻子的来头可不小，以后你便知道了。”

林慕云嘀咕道：“管她什么来头，我只喜欢我赵雯师姐，别的女人我都不要。”

枯闲装作没有听见，却又忽道：“你此来，可还有什么要紧事情？”

林慕云挠挠头，想了片刻摇头道：“我本打算回我百炼堂去，只是路过此处见景色不错顺道看看而已，又哪里有什么要紧事情。”

枯闲一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曲尺不还，大难不生。既如此，此界百姓倒还有数年的安稳日子。”

“大师，你说什么？”林慕云疑惑道。

枯闲回过神来，故作神秘道：“林施主，有件事情我险些忘了，不过你听完不要激动。前几日你们百炼堂的另一位年轻弟子也曾回来过，不过他可凶得很，将你的大师兄肖修士打成了重伤。幸好那日我枯杀师弟有事前去，才侥幸救了你大师兄一命。”

“一定是张玉成！”林慕云感到浑身冷汗直冒，又急又怒道。

“这几日我派枯荣师弟一直护持在肖修士身边，如今你回来了也就无需我白马寺操心了。”

林慕云顿时咬牙切齿道：“张玉成，下次再让我遇到，定叫你魂飞魄散！”

枯闲心下叹息了一声，便再次闭目枯坐起来。

林慕云朝他拜谢了一番，便出了禅房。他本想对枯杀表达一下感激之意的，但这个原本守在禅房门口的赤眉老和尚，此刻却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林慕云叹了口气，往四下里看去，但觉草色新绿，乍暖还寒。

在那一片若有若无的佛音梵唱里，他不觉得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