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慕云的身上突然冒出大股的浓密黑烟来。那黑烟聚在胸前,竟聚成了一朵宛如实质一般的黑色莲花。
血光狠狠地撞上了那朵黑色莲花,那黑烟聚成的黑色莲花稍稍阻挡了片刻便完全溃散开来。但已经为林慕云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他一个瞬移躲开擦身而过的血光,然后接连几个瞬移,眨眼间人已经到了数十丈开外。
却是躲在麒麟古城中的鬼王感受到林慕云的绝望,急忙用体内的本命原烟替林慕云挡下了这致命一击,但是却无人知道是他暗中出手相助。此时鬼王本命原烟受了重创,脸色显得灰败之极,浑身翻腾的黑烟也变得稀薄了许多。
众人看到林慕云脱险,这才纷纷长出了一口气。
再看向场中的凶猴小空时,小空身上冒出的那个幻像已经消失了,它又变回了那只调皮可爱的小猴子。见大家都用惊惶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它心下很是奇怪,只得装模作样地挠了挠头。
云仙子广袖轻拂间便已经到了惊魂未定的林慕云面前。
林慕云顿时感到一阵香风扑面而来,此时的云仙子与初见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平添了几分清减之感。
“傻弟弟,你没事吧?”云仙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切之意道。
林慕云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呆滞了片刻终于回过神来,却还是不敢去看云仙子的眼睛,眼神也只是在她身穿的广袖流仙裙的下摆上游移不定。
“姐姐,我没事的。”
虽然此时的林慕云已经比云仙子高出了许多,但云仙子见他低着头,双手一直不安地搓动着,也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便不由得回想起那日碧蚨舟上见过的羞涩少年来。
未几,她回过神来,伸出手去轻轻地捏捻着林慕云的脸蛋道:“傻弟弟,都长这么高了,怎么还是这般害羞呢。”
林慕云抬起头来,看见云仙子脸上如同春风般的温和笑意,终于鼓起勇气对上了她的眼神。那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关切,有如同夜雨润物般的无声笑意,还有丝丝的嗔怪和淡然,以及……
林慕云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心中蓦然失落无比,只感觉空荡荡的一片。
那是他在墨城看向少城主贾琼时曾有过的眼神,此刻的云仙子看向自己的正是这种眼神。这眼神中纵使有千般爱意,也解不开林慕云此时的寸断柔肠。
他突然意识到,即使穷极一生,无论他变得多强,他也无法越过眼前这个女人的身影往前看去了。
罢了罢了,不该是自己的,难道因为喜欢就能变成自己的吗?
终是,痴心妄想罢了。
林慕云心下苦涩无比,脸上却露出高兴的笑容来,朝云仙子撒娇道:“姐姐,我好想你。”
云仙子一听,捏了捏他的鼻子,脸上的笑容像空谷中悠然盛开的洁白兰花一般,清丽而圣洁,带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意味,回答道:“傻弟弟,姐姐也想你啊。”
林慕云心中痛楚难当,却只得强忍着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朝云仙子道:“姐姐,你长途跋涉而来,想必身心疲乏,便跟我一起去寒霜谷中稍事休息吧。”
云仙子小声道:“好啊,姐姐正好想找个僻静处告诉你一些事情呢。”
她转身朝宋祁以及诸位长老拜辞,那一干长老连忙唯唯诺诺地朝她还礼,接着便都在原地带着敬畏的神情,目送着云仙子往那寒霜谷去了。
到了寒霜谷中,肖无言虽然对云仙子的来历有些好奇,依然很识趣地躲回到自己的房里。而小空和小宝,则被林慕云打发到百炼堂的别处嬉戏去了,要说这一猴一虎还真是奇怪,刚才还打得死去活来,现在却又如同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连奇懒无比的小宝都能够降伏,林慕云不由得对小空刮目相看起来。
那空旷的谷中,顿时只剩下云仙子和林慕云二人。
时值傍晚,那漫天的火烧云如撕开的红黄两色绸缎一般在空中铺展开来,点缀得那天空红彤彤一片。残阳如血,像一只沾满血迹的战车车轮,直往那重峦叠嶂的山群中滚去。暮归的孤鹜嘶鸣着飞过,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仿佛化入了那漫天的火烧云中去了。
林慕云看着身前在晚风中晃动的数丛芭蕉,不住地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心下忽有所感,便好似自言自语一般道:“是谁多事种芭蕉?风也潇潇,雨也潇潇。”
云仙子一听,蛾眉微蹙,很快便莞尔一笑道:“是则相思太难熬!山也杳杳,水也杳杳。”
林慕云正待回应时,脑海中蓦然响起鬼王的声音来,却道:“是君心绪太无聊,既宠芭蕉,又怨芭蕉。”
听闻此言,他顿时哑口无言,好半晌才朝着身畔的佳人问道:“姐姐,你究竟有何事要告诉我?”
云仙子却不答,只是伸出手,径直朝林慕云的额头摸去。林慕云心下不安,下意识地将身体朝后仰去,却被云仙子一把捉住,那素手在他的额头上微一触碰便收了回去。
“看来你真的没事了。”云仙子缓缓道,“我也没料到小空刚跟你见面就会失控,可能是在帮我渡过劫难时所受的创伤至今未愈吧。”
“小空以前也有像今日这般失控的时候吗?”林慕云疑惑不已。